“他行刺过很多人,大部分都得了手。岳南乔从来不杀弱者,他只杀强人,而且专门挑那些精神体有独到之处的梦师,比如,能跳镜牢之舞的你父亲。”
魏军一怔:“为什么?”
“因为根据统计学来看,最有可能犯罪的就是这群强者。”邵建璋目光复杂地望着魏军,“他并不是单纯以杀人取乐,师哥,岳南乔是在为师祖减少未来行刑的对象。”
魏军眼睛睁得极大,他差点叫起来:“并不是所有精神体独特的梦师都会犯罪!”
“但你不得不承认,孱弱平庸的梦师,几乎不可能犯重罪。你看看这些犯下重罪的梦师,又有谁不是曾经的天才?”邵建璋轻声道,“岳南乔当然是个罪无可赦的杀人犯,但是单纯从减少犯罪的发生来说,岳南乔采取的,恰恰是治本的办法。一个天才梦师死亡,就意味着他不能再将这种天赋传授下去,等于无形中消灭了未来的一大批天才——就像刈麦,岳南乔把高出来的都砍掉了。大家集体变得平庸,就算有人想犯罪,也不过是小偷小摸,成不了气候。”
魏军怔了半晌,才道:“那他为什么要重伤师祖?”
“师祖精神体遭受重创,就没法再行刑,只能退休。”邵建璋甚至笑了一下,“岳南乔当初差点把梦师监狱给炸飞,如果真的成功,那么师祖就再也不用行刑了。”
魏军的脑子一时凌乱不堪。
他想了许久,这才轻声道:“按照你的分析,岳南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师祖?”
“但是师祖明显不领情。”
包括岳南乔临死前释放的那个淫秽的幻觉,邵建璋想,他到现在才意识到,那并不是简单的,对钟薪这个小师弟的恨。
那是一种提醒,是对他们师徒俩的提醒:梦境判官,就是各个家族的“泄欲之所”,一个古老而繁盛的梦师家族,必然会出现少数邪恶之徒,能量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分善恶,它不会只向着光明,一个纯粹的好人也会有邪恶的念头,更何况一个年深日久的家族……这是一种类似阴阳的平衡。
梦境判官无法避免邪恶之徒的诞生,但他们却能避免这群恶灵对万灵祠的污染,他们就是万灵祠的公共垃圾桶,钟薪所承接的并不是理事们真实的肉欲,而是他们所代表的各大家族,那古老而无处安放的黑暗,他容他们释放,再替他们善后,就像一个娼妓。
梦,是一种隐喻。
它从来就不是表面的意思。
正这时,清洗室的门突然打开,吴玫从里面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