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活动完毕,慢悠地走下朱台。太宸殿难得如此清静,以前都是挤挤攘攘一群人,猛一空下来反倒有几分自在。清静又自在,还有美男相伴。只是连王三公子都开始留胡子,为什么萧应不留?
“亚父,为何不蓄须?”她突兀地冒出一句。自在悠闲的气氛顿时一冷,她立马反应过来自己问错了话,“朕瞧着王三蓄了须,生生比以前难看许多。朕想好了,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蓄须。”
“陛下觉得男子留须,很难看?”
“难看。”时人讲究什么美须,反正燕青欣赏不来。比起留着胡子的美男子,她更喜欢一脸清爽的男人。“就像好好的一幅画,偏要画蛇添足般添上一抹黑,能好看吗?”
萧应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燕青以为他还会说什么,没想到他直接告退。
她脑子还晕乎着,准备回去接着睡。突然想着王三都被举荐出仕,那么姚宏有没有机会?还有苏毕?他们是她在这里结交的朋友,身为朋友还是应当多走动。
再次出宫时,她带的人还是平康,安排保护的侍卫们依旧是不远不近地暗中跟随。这一次出宫与上一次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上一次是透气,这一次多了几分闲心。
明安城还是那么热闹,时不时还听到有关魏家人的议论。自从魏氏奸情败露,魏家人的风评一落千丈,甚至有人说当年先帝的那些夭折的皇子们,也是魏氏残害的。还有人说皇帝仁慈,只将魏氏休弃而没有降罪魏家。
燕青走得极慢极悠闲,不时停下来听着这些议论,内心唯有唏嘘。她真的不是仁慈,还是怕魏家人狗急跳墙与她鱼死网破。
她先去的是萧府,在后门处说自己要找姚宏姚宏是府中的表少爷,守门人听她说是表少爷的朋友也没有怠慢,告诉她姚宏已进城守司当差,要到下职才回府。
接着她又去城东找苏毕,苏毕也不在家,苏大娘热情地招待了她。她也没有空手上门,在街上买了两包点心,还有一些熟食。苏大娘说,苏毕被贵人看中,也在城守司当差。他领的是文书佐郎一职,而姚宏领的则是散骑侍郎一职。
燕青很为两人高兴,看来他们都有了用武之地。苏大娘说他们今日当半天职,姚宏答应下职后来姚家吃饭。燕青想了想,决定等他们回来。她帮苏大娘扫了院子,又喂了鸡鸭,还剁了一些柴火。
苏大娘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夸她长得好看又能干,还问她有没有定亲,可有喜欢的姑娘,家中有什么人之类的话。她一一笑着答了,说自己还小,并未定亲。又说自己父母双亡,家中仅剩她一人。
“真是难为你了,还是早点娶个媳妇的好。”苏大娘感慨着,皱纹深深的脸上有着被岁月风霜侵蚀过后的愁苦。“你家里没个女人操持,总不是个事。你长得这么俊,定会有好姑娘愿意嫁你。你若不嫌弃,大娘帮你相看相看。”
“大娘,我不急。”燕青连忙拒绝。
“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两个的都不听话。苏毕也是,他今年都二十一了。前两年说自己学无所成不肯娶妻,如今总算是有贵人赏识,我说什么也要替他相看一个好姑娘。”
“苏兄人品上好,如今又有了差事,肯定能相看一个顶顶好的姑娘。”燕青赶紧把话题岔到苏毕身上,所谓的兄弟就是关键时候用来当挡箭牌的。
苏大娘笑得脸上的褶皱开了花,说到替儿子相看媳妇的事,别提有多高兴。一时说王家姑娘能干,一会又说李家的姑娘长得好。
两人正说着话,姚宏和苏毕回来了。
看到燕青,他们很是惊喜。
尤其是姚宏。
少年们的感情最是简单直接,一起打过架的朋友更是无形之中会变得亲近一些。他看到燕青,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
“燕公子,你怎么来了?”他大力拍着燕青的肩膀。
燕青也不躲,“我来看你们,听说你们现在都有了差事,我真为你们高兴。”
“哈哈,还是你说的对,没想到朝廷真的会从民间选拔人才,我听说明年开始会从各地挑选可用之才。”姚宏说着,看了她一眼,“燕公子,为何没有谋一个差事?”
“最近我家里出了一点事,我嫡母…我哪有那个精力。再者我祖上略有薄产,我也抽不开身。”她一脸不愿意细说的样子。
姚宏张了张嘴,以为她嫡母死了,便识趣地没有多问。
苏毕将两人请进去,泡了一壶粗茶水。
“义行,燕公子,喝茶。”
姚宏一拍脑门,“咱们已是朋友,再燕公子燕公子地叫着似乎有点见怪。燕兄弟,不知你字什么?”
燕青略一思忖,“我字图之。”
徐徐图之,她图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
“图之,上次的事真是多亏你和义行。”苏毕说。
燕青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姚宏也说,“朋友之间,何需说这些。相识一场都缘分,难得图之来看我们,我们何不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苏毕初得志,也有些意动。
酒是铺子里打的散酒,粗而辛辣、色浊香淡,应是勾兑过的,菜是燕青带来的熟食并苏大娘炒的两个小菜。
姚宏健谈,三杯酒下肚之后话更是多。先是说起诸如魏太后被休这样的大事,后又说到城司里的一些案子。燕青很捧场,或是追问或是惊呼好奇,引得他的谈性越发高涨。
苏毕话不多,不时给两人夹菜倒酒。
燕青不敢多喝,虽说她酒品好,但她要时刻捂紧自己的马甲。也不知是这酒兑过水,还是成色不好,她觉得没什么后劲。可是她生得白嫩极易上脸,不多会的功夫已经面如桃花。
姚宏说得兴起,不经意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突然就结巴了。苏毕心细,立马察觉好友的不对劲。
这时院子里似乎有什么动静,燕青第一个警觉起来。
”你们听,是不是鸭子在叫唤?“她没有注意到气氛的异样,竖起耳朵细听。
姚宏和苏毕也跟着去听,果真听到鸡鸭的叫声。
“我出去看看,许是进了黄皮子。”苏毕说着,人已经出去。
姚宏面红耳赤不敢看燕青,也连忙跟上去。他们都走了,燕青自然也不会留在屋内,紧随其后出门。
天色已黑,鸡舍那边的木篱笆处卡着一个人,里面还有一个人在拼命把那人往里拉。借着月色,两人的身影隐约有点熟悉。
“王八公子?”姚宏认出卡住的白胖子。“你又想做什么?”
不用问,也能猜出这对主仆想干什么。
燕青实在是无语,心道这王八真是蠢,干坏事也不挑夜深人静的时候。明明屋子里还亮着灯,主人家都没睡他竟然会来偷鸭。她却是不知道如今夜有宵禁,王八公子等不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王八做坏事被逮了现形,又是气恼又是后悔,“我…我真没有做坏事,我就是想来赔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