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溪见她神色凝重,不敢多言,只伺候她换了衣裳后,便轻轻掩上了门。
苏萤坐下,静静想着对策,思绪却像乱麻般缠在一起。
她站起身,想打开窗子透一透气,目光不经意地一扫,落在之前换衣时放在案上的锦袋与那青灰色香囊挂坠上。
在船上的那几日,她日日数着春闱的日子,如今想来,表兄应已回府,正静候放榜了吧?
登船前,他说过,他会来接她。若此刻他在身旁,这府里的局面,或许能多几分从容。
她缓缓伸手,将锦袋里他为她刻的青田石印章取了出来,原本只是想握着它,让自己静下来,却意外摸到袋底似乎还有一片薄物。
她微微一愣,取出印章,果然从衬底抽出一张折得极小的纸。
纸上是一行苍劲有力的瘦金体:
黄沙万里,亦可生花。
自知苏萤偏爱瘦金字体后,杜衡便常用此体写字。尤其是那段日子,两人并肩翻阅地志、查看邸报,写了不少关于北地的文章,自然也包括写给席西岳的那篇策文。
她很喜欢看他的字,尤其是那与自己笔锋收势全然不同的力量,这是二人在书案前独有的趣致。
记得那日,她翻到地志上描绘北地冬末春初黄沙漫天的景象,不由问他:“黄沙万里,是否寸草无生?”
他笑看着她,眼底满是柔和:“黄沙万里,亦可生花。”
原来,他早知此次乐清之行未必顺遂,于是写下这八个字,只盼在他不在身边时,她仍能安然自持,守到花开的那一刻。
烦躁的心绪终于得到一丝清明,眼下,她除了对苏府一无所知的桃溪,根本没有其他帮手。哪怕再着急,也只能在明日,借口去给外祖父母请安,与姨母互通有无。
心思一定,她终于吐出郁积于胸的闷气,双眼望向空中高悬的明月。
可就在这时,只听得门前咚咚作响,桃溪焦急之声传来:“小姐,太太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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