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507太极剑挑三春雪降龙掌震梁山寨

石飞扬的手停在她的发间,碧玉簪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

他想起屠芃芃第一次跟他闯江湖时,穿着洗得褪色的男装,却能用一根绣花针杀退三个刺客;耶律鸣泉总爱穿粗布襦裙,却能在棋盘上赢遍天下高手。

“好看的衣裳,”他拿起一根枯枝,在地上画了朵兰花,正是她短打衣襟上绣的那种,颇有深意地道:“不及能护着自己的剑。”

贺瑶看着地上的兰花,突然笑起来,眼角的泪痣像颗会笑的星星,感动地道:“前辈画得真好。”

她捡起一块尖石,在兰花旁边画了把剑,剑穗画得特别长,像她的太极剑,又调侃地道:“等我把太极剑练好了,就画把大的,比前辈的‘百胜刀法’还厉害。”

石飞扬的笑声惊飞了树上的夜鸟,他突然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冰凉的指尖带着暖意,点头道:“好啊,我等着。”他从兽皮袄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干硬的麦饼,疼爱地道:“先垫垫肚子,到了梁山泊让李铁牛给你做肉包子。”

贺瑶接过麦饼,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竹筒,里面装着她下山时带的蜂蜜,柔声道:“抹点这个就不硬了。”她小心翼翼地倒出蜂蜜,金黄的蜜汁滴在麦饼上,像融化的阳光,又真诚地道:“这是我家后院的蜂箱里取的,比市面上的甜。”

石飞扬咬了一口麦饼,蜂蜜的甜混着麦香在舌尖散开,突然觉得比郭碧玉的桂花糕好吃百倍。

他看着贺瑶小口小口地啃着麦饼,月光照在她的侧脸,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慢点吃,”他递过水壶,怜爱地道:“别噎着。”

贺瑶接过水壶,喝了一小口,突然呛得咳嗽起来。

石飞扬连忙拍她的背,掌心的寒气顺着她的脊椎游走,很快就止住了咳嗽。“前辈的手……”她的脸颊贴在他的掌心,冰凉中带着安心,幽幽地道:“好像没那么凉了。”

“被你焐热了。”石飞扬的声音有些含糊,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跳透过薄薄的短打传来,像擂鼓一样。

他想收回手,却被她按住——贺瑶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小小的,暖暖的,像两只交叠的鸽子。

溪水潺潺,火光明灭。两人就这么坐着,谁也没说话。

贺瑶的心里像揣了罐蜜,甜得快要溢出来。

她偷偷看着石飞扬的侧脸,斗笠的阴影挡不住他挺直的鼻梁,左耳的银环在月光下闪着光,突然觉得这密林的夜晚比任何华丽的宫殿都好。

天蒙蒙亮时,两人终于看到了梁山泊的水寨。

寨门的狼牙旗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岸边的芦苇荡里藏着无数双眼睛,竹篙点水的声音像打更的梆子。石飞扬刚想拉着贺瑶绕到侧门,就听见芦苇荡里传来清脆的环佩声。

郭碧玉提着食盒站在船头,鹅黄襦裙在晨雾里像朵盛开的黄玫瑰。她显然是连夜赶来的,珍珠钗上还沾着露水,看见石飞扬时,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亲昵地道:“石大哥!我就知道你会从这条路走!”

她踩着跳板跳上岸,食盒里飘出鸡汤的香气,又虔诚地道:“我特意炖了乌鸡汤,给你补补身子。”

贺瑶下意识地往石飞扬身后躲了躲,水绿披风的一角却被风掀起,露出里面月白短打的补丁。

郭碧玉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嘴角却挂着甜笑,说道:“这位妹妹也在啊,昨晚没冻着吧?”她从食盒里取出个银碗,盛了满满一碗鸡汤,递到石飞扬面前,暖心地道:“石大哥快喝,还热着呢,我放了当归和枸杞,最补气血。”

石飞扬没接银碗,目光落在芦苇荡深处——那里有根竹篙的顶部缠着红绸,是丐帮的暗号,说明李铁牛的人已在附近。“郭姑娘有心了。”他的声音淡淡的,又冷硬地道:“只是水寨规矩严,外人不便入内。”

郭碧玉的手僵在半空,鸡汤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脸,难过地道:“石大哥是嫌碧玉碍事吗?”

她的眼泪说来就来,顺着脸颊滑进碗里,哽咽地道:“我……我只是担心你受伤,五毒教的毒厉害,这乌鸡汤能解百毒……”

“不必了。”石飞扬的兽皮袄下,明玉功的寒气悄然运转,晨雾在他脚边凝成细小的冰粒,冷冷地道:“蓝凤叶的毒,我自有办法解。”他拉起贺瑶的手,转身就要走,又抛下一句话:“我们先进寨了。”

“前辈!”贺瑶突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那个装蜂蜜的竹筒,塞到石飞扬手里,温柔地道:“这个你带着,麦饼没吃完的话,还能抹着吃。”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又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去旁边的芦苇荡方便一下,马上就来。”

石飞扬捏着温热的竹筒,看着她跑向芦苇荡的背影,水绿披风在晨雾里像只展翅的翠鸟。

郭碧玉趁机将银碗塞进他手里,声音软得像棉花糖,恳求地道:“石大哥,碧玉不求别的,只求能跟着你,哪怕只是端茶倒水……”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手背,带着滚烫的温度,难过地道:“你看这鸡汤,都快凉了……”

芦苇荡里的贺瑶攥紧了太极剑,指节泛白。她听见郭碧玉的声音,像根针在扎心。

她知道自己不该偷听,可脚像被钉住了一样。

晨风吹过芦苇,沙沙作响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人家是峨眉派的高徒,穿得好,做得一手好点心,而她除了会点三脚猫的太极剑,什么都不会。

“郭姑娘。”石飞扬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说道:“我的身边,不需要只会送汤的人。”银碗“当啷”落地,鸡汤洒在地上,很快就被晨雾冻成了冰。

石飞扬面无表情地道:“请回吧。”

贺瑶的眼泪突然涌出来,不是难过,是甜的。

她从芦苇荡里跑出来,正好撞见石飞扬转身,连忙用袖子擦眼泪,却被他看见。

“怎么哭了?”石飞扬关切地道,他的眉头皱起来,伸手想替她擦,却被她躲开。“没哭。”贺瑶的声音带着鼻音,嘴角却咧得大大的,甜甜地道:“是芦苇毛扎眼睛了。”

她拉起他的手,水绿披风在晨雾里划出道优美的弧线,蹦蹦跳跳地道:“前辈快走,我饿了,想吃李铁牛的肉包子。”石飞扬看着她通红的眼眶,突然笑起来,任由她拉着往水寨走。晨雾在他们身后散开,露出郭碧玉僵在原地的身影,鹅黄襦裙在冷风中像朵枯萎的花。

梁山泊的水寨门“嘎吱”作响,李铁牛的大嗓门隔着老远就传来:“陛下!您可算来了!”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丐帮长老服,手里的打狗棒上还缠着块肉骨头,亲热地道:“俺给您留了两笼酱肉包,热乎着呢!”

贺瑶的眼睛亮起来,水绿披风的兜帽都歪了。

石飞扬看着她迫不及待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水寨的烟火气比任何江湖纷争都好。

他拍了拍李铁牛的肩膀,目光扫过寨墙上的哨兵——他们的腰间都缠着红绸,是丐帮和日月神教的联络暗号,看来曲柳香的人已经到了。

“先安排个住处。”石飞扬的目光落在贺瑶肩头的伤口上,赶紧吩咐李铁牛:“找个懂医的来看看。”

李铁牛这才注意到贺瑶,眼睛瞪得像铜铃,明知故问:“这位姑娘是?”他挠了挠头,看着两人紧握的手,突然嘿嘿笑起来,又调侃地道:“俺懂了!这就去安排最好的房间,再让俺婆娘炖只老母鸡!”

贺瑶的脸瞬间红透,想松开石飞扬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看着寨子里来来往往的江湖人,有丐帮的乞丐,有日月神教的教徒,还有些穿着宋军铠甲的士兵,突然觉得特别安心——这些人都是石飞扬的朋友,也是她的朋友。

“前辈,”贺瑶的声音像蚊子哼,又心如鹿撞地道:“他们会不会笑话我?”

她的水绿披风跟这里的粗布衣裳格格不入,像只误入鸡窝的凤凰。石飞扬低头看着她,斗笠的阴影落在她的脸上,却挡不住她亮晶晶的眸子。

梁山泊的芦苇荡在暮色里泛着金红,石飞扬的兽皮袄换成了头陀的僧衣,戒刀其实是耶律鸣泉送的辽国弯刀,刀鞘上的狼纹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岸边的酒旗突然摇晃,三十六条好汉从水寨里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