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507太极剑挑三春雪降龙掌震梁山寨

石飞扬刚要开口,就被贺瑶抢了先,她找借口道:“前辈刚打完架,不能吃太甜的东西!”

她挡在石飞扬面前,像只护食的小兽,又替石飞扬拒绝道:“会腻着嗓子的!”

郭碧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珍珠钗上的环佩发出刺耳的响声。“你这小丫头懂什么?”她冷哼一声,手里的桂花糕突然掉在地上,斥责道:“石大哥就爱吃我做的桂花糕,轮得到你插嘴?”

贺瑶也毫不示弱,捡起地上的太极剑,剑尖指向郭碧玉,威严地道:“我不许你对前辈无礼!”

石飞扬头疼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剑拔弩张的少女,突然觉得刚才对付五毒教都没这么费劲。

他刚想开口调解,就听到密林中传来日月神教的“黑风令”信号,知道曲柳香的人到了。

“好了,别吵了。”他拉起贺瑶的手,对郭碧玉说道,“多谢郭姑娘的桂花糕,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贺瑶被他拉着,心里甜滋滋的,回头对郭碧玉做了个鬼脸,水绿披风在阳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郭碧玉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捏碎了手里的桂花糕,珍珠钗上的环佩发出忿怒的响声,眼底闪过一丝阴狠,骂道:“小贱人,敢跟我抢石大哥,等着瞧!”

沂蒙崮顶的毒雾尚未散尽,松脂的腥甜混着五毒教教徒的血腥气,在暮色里酿出一种诡异的馥郁。

曲柳香的火红劲装沾着几滴绿莹莹的毒液,金镖在指尖转得飞快,镖尖映出郭碧玉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这张脸在峨眉山下的桃花丛里见过。当时,她正给受伤的小沙弥喂药,眼角的泪痣像颗沾了露水的红豆,此刻却哭得像被暴雨淋透的芍药。

“峨眉派的姑娘,”曲柳香的金镖突然停在郭碧玉鬓边,珍珠钗上的流苏被镖风扫得乱颤,讥讽道:“江湖儿女,哭哭啼啼倒像深闺里的娇娥。”

她的目光扫过地上碎裂的紫檀木食盒,桂花糕混着毒蛛的尸身,甜香与恶臭缠成一团,又嘲笑道:“唐皇陛下的口味,可不是几块糖糕能收买的。”

郭碧玉的肩膀抖得像风中的玉簪花,泪水却突然收住,眼底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锐利,辩解道:“姐姐说笑了,碧玉只是……只是听说石大哥在此,特意来送些点心。”

她的指尖绞着鹅黄襦裙的衣角,那里绣着的并蒂莲已被泪水浸得发皱,又严正地道:“至于江湖儿女,湘玉虽不及姐姐英姿飒爽,却也知‘侠’字怎么写。”

曲柳香的金镖“当啷”落地,突然笑出声来,火红的劲装在暮色里像团跳动的火焰,调侃道:“有趣。真是有趣!”她弯腰捡起金镖,用帕子擦去上面的毒液,又嘲笑道:“难怪能让灭门师太破例收为关门弟子,这嘴皮子功夫倒是比太极剑门那丫头厉害。”

她对身后的教徒扬了扬下巴,沉声道:“把这食盒碎片收拾干净,别污了唐皇陛下的眼。”

教徒们应声上前,铁铲碰松脂层的声音像啃骨头。

郭碧玉看着他们将混着毒的桂花糕铲走,突然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的银盒,里面盛着新做的桂花糕,用蜜蜡封着,还冒着热气。

她虔诚地道:“姐姐若是见到石大哥,能否替湘玉把这个交给他?”声音软得像棉花糖,泪痣在暮色里闪着水光,又诚恳地道:“这盒没沾脏东西,是我……是我凌晨在山涧边用泉水和的面。”

曲柳香挑眉接过银盒,指尖触到盒底的温度,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给石飞扬送伤药的模样——那时她还不是日月神教的长老,只是个背着药篓的青衣少女,在华山的雪地里等了三天三夜,直到冻僵的手指握不住药瓶。

“你这心意,”她掂了掂银盒,突然塞回郭碧玉怀里,冰冷地道:“还是自己留着吧。”火红的身影转身没入密林,只留下句轻飘飘的话:“唐皇陛下身边,不缺送糖糕的人。”

郭碧玉捏着温热的银盒,指节泛白。

暮色漫过她的裙角,鹅黄襦裙在满地毒尸中像朵不合时宜的迎春花。

她望着石飞扬离去的方向,泪痣突然亮了亮——太极剑门那丫头的水绿披风,刚才在密林中一闪而过时,她清楚看见石飞扬握着那丫头的手,指缝里漏出的阳光都带着甜意。

……

石飞扬的指尖缠着贺瑶的发丝,这是刚才她被毒蛛惊得扑过来时,碧玉簪松了,缠住他兽皮袄的流苏。此刻,两人在密林中穿行,他能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温度——贺瑶的手总是暖暖的,不像他常年练明玉功,指尖总带着冰气。

“前辈,你的手好凉。”贺瑶奇怪地道,突然停下脚步,水绿披风在他手臂上扫过,像片调皮的叶子。

她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的手指,将自己的掌心贴上去,月白短打的袖口滑下来,露出皓腕上的红绳,关爱地道:“这样就暖和了。”红绳上的小银铃随着她的动作轻响,像山涧里的泉水滴在青石上。

石飞扬的心跳漏了半拍。屠芃芃的手是带着剑气的,骨节分明;耶律鸣泉的手总沾着墨香,指腹有薄茧;苏小蛮的手常年握镖,掌心全是硬茧。

而贺瑶的手,软得像团云,掌心的纹路都带着暖意,将他常年不散的寒气一点点焐热。

“傻丫头,”他想抽回手,却被她握得更紧,碧玉簪下的耳垂红得像熟透的樱桃,他口是心非地道:“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看见就看见。”贺瑶的头埋得更低,水绿披风的兜帽遮住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下巴,俏皮地道:“江湖人都说唐皇陛下冷酷无情,可我知道前辈是好人。”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他掌心的薄茧——那是练“百胜刀法”磨出来的,纵横交错像张地图,又心疼地道:“这些茧子,都是为了保护别人才有的吧?”

石飞扬突然想起汴梁城破时,自己用这双手挡在百姓身前,掌心被金兵的狼牙棒震得血肉模糊。

那时没人说他是好人,只有尸体堆里的孩子抓着他的衣角,说他的手像冰一样凉。他低头看着贺瑶发顶的碧玉簪,簪头的裂痕还在——是今早挡毒针时被碎石崩的,这丫头竟舍不得换。

“前辈在想什么?”贺瑶的声音像只小猫在挠心,又有些害怕地道:“是不是觉得我太烦了?”

她的手松了松,指腹蹭过他的腕骨,那里有道浅疤,是去年在大理被蓝凤叶的毒针划伤的,又结结巴巴地道:“要是……要是前辈嫌我碍事,我就……”

“谁说你碍事了?”石飞扬突然握紧她的手,兽皮袄的袖口扫过她的手背,带着松脂的香气,柔情地道:“跟着就跟着吧,只是……”他看着她肩头那道尚未愈合的刀伤,水绿披风的破口处露出月白短打的补丁,针脚歪歪扭扭显然是自己缝的,又怜爱地道:“下次不许再傻乎乎地扑过来挡毒针,你的太极剑还没练到能硬接‘五毒神掌’的地步。”

贺瑶的眼泪突然涌出来,不是害怕,是甜的。她抬起头,兜帽滑落,青丝瀑布般散开,沾着几片金黄的银杏叶——不知何时,密林里的银杏已黄了。

“前辈是在关心我吗?”她的杏眼亮晶晶的,像盛着整个星空,泛红着俏脸,结结巴巴地道:“就像……就像话本里说的那样,英雄都会保护喜欢的姑娘?”

石飞扬的耳尖突然发烫,这是练明玉功以来从未有过的事。他别过脸,看着密林深处的微光——那是梁山泊的方向,隐约能听见水寨的号角声。

“胡说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却没再松开她的手,“再不走,天黑前就到不了水寨了。”

贺瑶抿着嘴偷笑,任由他牵着往前走。水绿披风的下摆扫过满地的银杏叶,沙沙作响像首歌。她偷偷数着他的步数,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影子里,像只黏人的小尾巴。她知道自己的太极剑不如郭碧玉的峨眉刺,也不如苏小蛮的金镖厉害,可她有全天下最暖的手,能焐热石飞扬掌心的冰。

暮色漫过密林时,两人在溪边歇脚。石飞扬捡了些枯枝生火,火星子溅在他的兽皮袄上,弹开时带着细碎的冰粒——明玉功的寒气连火焰都烧不透。

贺瑶蹲在溪边洗手,月光洒在水面上,像铺了层碎银子。

她的倒影在水里晃啊晃,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按住。

“别动。”石飞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的指尖掠过她的发梢,摘下片沾着露水的银杏叶,“这叶子上有‘金蚕蛊’的卵,刚才在崮顶沾的。”

他将银杏叶扔进火里,火苗“腾”地窜起,发出“噼啪”的响声,像在嚼什么脆东西。

贺瑶的心跳得像擂鼓,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落在发顶,带着淡淡的松脂香。

她想起郭碧玉的鹅黄襦裙和珍珠钗,再看看自己洗得发白的月白短打,突然有些自卑地道:“前辈,我是不是……是不是太寒酸了?”她的手指绞着衣角,那里的补丁又被溪水泡得发白,难过地道:“不像郭姑娘,穿得那么好看,还会做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