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郭襄的声音颤抖如风中残烛,她踉跄着扑上前,紧抓石飞扬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二十年前襄阳城头的记忆突然涌现,那时的她还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少女,总爱跟在杨过身后,看他用玄铁剑劈开元军的盾牌,而石飞扬的绿竹棒总在最危险的时刻保护她。
石飞扬望着她鬓边比记忆中更白的发丝,想起黄蓉临终前的嘱托:“看好襄儿……”他反手握住郭襄的手,冰气顺着指尖传来,试图暖和她冰冷的指节。
郭襄的目光突然定格在石飞扬腰间的玉佩上——那是一块羊脂白玉,刻着展翅的雄鹰,是当年杨过送给他的,说“石兄弟的气概,配得上这雄鹰”。
她的眼泪突然涌出,沿着眼角的皱纹滑落,颤声道:“杨大哥……你见过杨大哥吗?”
这个问题虽然突兀,却也在情理之中。石飞扬望着她眼中的期盼,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在风陵渡口听书的少女,捧着热腾腾的饺子,眼睛闪亮地问:“你们见过神雕大侠吗?”
他喉结微动,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善意地编了一个谎言,说道:“上个月在东海见过,杨大哥正陪龙姑娘晒盐,黑了些,但看起来很壮实。”
“他……他还记得我吗?”郭襄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袖,那里还留着当年为杨过缝衣时被针扎出的小孔。
石飞扬想起杨过弥留之际,指着窗外的流云说:“襄儿这孩子,总爱跟着我,其实她不知道,我看她,是因为看到了一份童真!”
他心里很难过,却仍然强颜欢笑道:“怎么会不记得?”明玉功冰气在掌心凝成一朵龙女花,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如泪,“杨大哥说,他当年送给你三枚金针……”
谎言虽然善意,却仍然编不下去。
不过,郭襄却笑了,笑着笑着泪水就滑落下来,打湿了石飞扬的衣袖。她想起十六岁那年在风陵渡,杨过为她杀了蒙古兵,又在英雄宴上为她解围,最后送她三枚金针,说“无论什么心愿,我都替你实现”。
那时的月光多么美好,照亮了他玄铁剑上的寒光,也照在她发烫的脸颊上。
“他……他幸福吗?”郭襄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她知道这个问题多余,却还是忍不住问。
石飞扬望向云海,那里的光影变幻,仿佛映照着杨过和小龙女在绝情谷的身影。他再次强颜欢笑道:“龙姑娘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女孩像龙姑娘,总爱穿白衣,还嫁给了我儿子石念襄。”
郭襄的眼泪突然决堤,她捂住嘴,肩膀剧烈颤抖,却不敢哭出声。
二十年来的思念、委屈、期盼,在这一刻全都化作泪水。她想起华山之巅的告别,杨过抱着小龙女,对她说“襄儿,你要好好的”,那时的她不懂,为何相爱的人不能相守,直到后来守着峨嵋的青灯古佛,才明白有些爱,只能深藏心底,如同陈年的酒,越久越醇厚。
“我……我去净手……”郭襄转身奔进禅房,门“砰”地一声关上。
里面很快传来压抑的哭声,如同积压了二十年的山洪爆发。
石飞扬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想起黄蓉曾说:“襄儿这性子,随我,一旦认定便不改变。”他将那朵龙女花放在门槛上,冰气正慢慢消融,宛如那些逝去的时光。
方文玉递过一杯清茶,轻声道:“师父房里,总摆着块襄阳城的砖,说是杨大侠当年踏过的。”
她望向石飞扬,又奇疑地问:“石公子,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石飞扬接过茶杯,水汽模糊了他的双眼,颇有深意地道:“有些梦,还是不醒的好。”
半个时辰后,禅房的门终于开启。郭襄的眼睛红肿如桃,却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禅衣,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她走到石飞扬面前,深深一揖,哽咽地道:“多谢姐夫!让我……让我心安了。”她的倚天剑突然出鞘,剑光如练,又铿锵地道:“若有一日,你要光复江南,峨嵋弟子,愿效犬马之劳。”
石飞扬望着她,突然明白有些爱,不必说出口,也不必得到回应,只要知道对方安好,便已足够。就像郭襄守着峨嵋的青灯,守着那些关于杨过的回忆,守着一份无望却炽热的爱,这本身就是一种勇气。
下山的路上,方文玉柔情相送,走着走着,突然问:“石公子,杨大侠真的那么好吗?”
石飞扬望着云海中的金顶,那里的佛光正照在禅房的窗上,赞叹道:“他就像天上的月亮,有些人只能远远看着,却也觉得温暖。”
山风拂过,带着龙女花的清香,宛如郭襄当年在襄阳城头,为杨过唱过的那支江南小调。
石飞扬在“一线天”的隘口驻足,月白锦袍被山风掀起,露出腰间那根通体碧绿的打狗棒。
方文玉的峨嵋刺在掌心转了个圈,晨光映着她的侧脸,肤若凝脂,委婉地道:“石大哥,峨嵋派虽偏居西南,但江湖事,也是国事。”
她的指尖拂过打狗棒上的铜环,又含情地道:“这一路,小妹陪你走。”
石飞扬的打狗棒在地上轻轻一点,棒梢的铜环叮当作响,分析道:“此去兴庆府,需经天魔门、凌霄宫、火云洞的地盘,这些邪派与元人勾结,手段狠毒。”
话是如此,实是希望方文玉知难而退。
他望着方文玉清澈的眼眸,略一思忖,还是拒绝道:“你若后悔,此刻回头还来得及。”
方文玉突然笑了,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横波,自嘲地道:“当年,家师能单骑闯蒙古大营,方文玉虽不及家师,却也不惧那些江湖宵小。”
她的峨嵋刺突然出鞘,青光一闪,将头顶坠落的危石劈成两半,又调侃地道:“何况,有石大哥的打狗棒在,还怕护不住小妹?”
石飞扬无奈,只好点头同意她随行。
蜀道的天魔沟常年不见天日,沟底的瘴气泛着青黑,闻之令人作呕。
石飞扬的打狗棒在前方探路,棒梢沾着的雄黄粉遇瘴气便冒白烟,在地上画出蜿蜒的路径。
方文玉紧随其后,“飘雪穿云掌”的内力护住周身,将瘴气隔绝在外。方文玉突然拉住石飞扬的衣袖,指尖指向路边的毒藤,那些藤蔓上的尖刺正滴着毒液,隐有蠕动之声。
她关切地道:“小心脚下。这是天魔门的‘噬心藤’,沾肉即腐。”她从怀中取出硫磺粉,撒向藤蔓,白烟冒起处,藤蔓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鸣。
话音未落,沟两侧的岩壁突然传来“咯咯”怪响,数十个黑衣人如壁虎般贴壁而下,脸上戴着狰狞的鬼面具,手中的弯刀泛着绿光,正是天魔门的“鬼影卫”。
为首的瘦高个面具上画着骷髅头,手中铁链缠着具女尸,尸身已被炼得青紫,正是天魔门的“化尸大法”。他见面就威胁道:“石飞扬,交出《武穆遗书》,饶你二人全尸!”
所握铁链突然甩出,女尸的指甲弹出寸许,抓向方文玉的面门。
方文玉握着峨嵋刺,一招“分花拂柳”使出,挑向女尸的咽喉,却被铁链缠住兵器,那女尸竟猛地张口,喷出腥臭的黑血。石飞扬握着打狗棒,犹如灵蛇出洞,施展“缠字诀之死拉狗尾!”缠住铁链的中段,棒梢一拧,铁链顿时反向缠绕,将瘦高个的手腕勒出深痕。
他足尖一点,一招“棒打双犬”,使出,逼退两侧扑来的黑衣人,打狗棒在手中转出圆圈,“幼犬戏球”的棒影护住方文玉周身,铜环撞击声中,已有三人被棒梢点中“曲池穴”,弯刀脱手飞出。
方文玉趁机抽回峨嵋刺,“金顶绵掌”拍向女尸心口,掌力透体而入。
女尸突然炸开,黑血溅了她一身。
她却毫不在意,“无定飞环”的暗器手法陡然展开,袖中银针如星雨,精准刺入五名黑衣人的面具缝隙,惨叫声中,面具下露出的竟是张张被毒侵蚀的脸,五官早已模糊。
方文玉的青衫已被黑血浸透,却依旧身姿挺拔,提醒道:“石大哥,他们的内力带着尸气!是用活人炼制的‘傀儡功’!”她的峨嵋刺突然转向,挑开石飞扬身后的偷袭,又关切地道:“左后方,三人!”
石飞扬的打狗棒突然下沉,“拨狗朝天”的绊字诀将三人绊倒,棒梢顺势使出一招“反戳狗臀”,精准点中他们的“环跳穴”。
他瞥见方文玉肩头沾了片黑血,那里的衣衫正慢慢溃烂,不由心头一紧,“明玉功”陡然运转,掌心泛起莹白,按在她的肩头,寒气所过之处,溃烂瞬间止住,又叮嘱道:“专心应敌。”
方文玉的脸颊微红,却反手将一枚解毒丹塞进他嘴里,柔情地道:“这是峨嵋派的‘清瘴散’。”
她的峨嵋刺突然化作两道青光,“回风拂柳剑”的剑意融入掌法,掌风扫过之处,黑衣人身上的鬼面具尽数碎裂,露出底下惊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