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子吃香菜,里头是炒过的辣乎乎茱萸碎、咸鲜酱油、一点香醋解腻增鲜,另还有蒜泥、香菜碎,和着不知名的佐料挑出来的,香、辣、咸、鲜,跟那清淡鲜美的蹄花搭在一起,吃着叫人欲罢不能。
配蹄花汤的有米饭,有一份鸡丝凉面。
米饭不用说了,热腾腾的,裹吸住汤汁的醇浓,带着胶质感和肉香,再浇一点蘸水,嚼吞进去,味道实在是叫人满足。
鸡丝凉面则又是另一种风味,鸡丝还带着鸡皮,很嫩滑,调味是陈醋酸、芥末籽辣呛、花椒油麻、酱油咸、蒜泥香,一小勺麻酱调和一切,里头又有焯过水的嫩莴笋丝、菠菜丝、嫩胡萝卜丝,均匀一拌,面条顺滑、劲道……
配着那猪蹄汤,俨然这又是一种另类“蘸水”。
一桌子人是全身心投入地吃,吃得简直忘我——连汤底最后一颗有点黏住的白芸豆,都被刮出来抿掉了。
等宋妙再来问反馈的时候,几乎立刻就有人捂着嘴里的饱嗝道:“小娘子不必说什么‘若是喜欢’,必定是喜欢的,也不要‘再炖一回’,这汤可以常常炖,多多炖——我觉得明天就可以再炖嘛!”
一时席上其余人头点啊点,跟老鸡啄米似的。
宋妙顺势就把后续安排说了,只说明日起就不再接订餐,等回来再说,又要给众人清账,把先前存在这里的钱算一算。
这话一出,桌上简直人人抬头,甚至有人本来吃得出汗,正解了幞头在擦,惊得手中帕子都掉到了地上。
“什么??”
“生意做得好好的,怎好这个时候撂手不管?你走了,这一摊子东西怎么办?”
“不是说还要一阵子吗?怎么明天就不干了?也太快了吧?怎能如此??”
“慢来,老曹,你掐我大腿一把,看看我是不是耳朵不中了——怎么听到这样奇奇怪怪话!”
不但其余人十分不能接受,便是那陈夫子,心中也少不得生出怨念来,恨不得塞几个其余厨家给那韩砺带走,不要打自己这小饭桌主意。
但无论如何,已成定局的事,众夫子最后也只好个个麻着一张脸认了命,但人人都不肯清什么账,只催宋妙快快回来,等回到了,早早遣人去学中告知一声云云。
一群夫子来时全饿着肚子,但人人高高兴兴,走路都是带风的,回去时候分明个个吃得又饱又满足,偏偏尽数垂头丧气,提不起一点劲。
众人告辞而去,各自无言,等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忽然有一人,便是那曹夫子道:“啊呀,我好似落了伞在食肆里头。”
又道:“你们先走,不用等我——我取了伞自己回去。”
诸人并未多想,也没精力理他,由他去了。
而这曹夫子转身回了酸枣巷尾,连走带小跑,急急回到宋家食肆,进门先叫一声“宋小娘子!”
他也不提什么落了伞,只道:“你接不接寿宴的?只是家宴,两三桌,价钱好说!”
宋妙见得人回来,先还有些意外,听得对方发问,点头便道:“多谢曹先生关照,我家接寿宴,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我这两日就要外出,恐怕赶不上。”
又问详细菜色要求,还问是谁人过寿。
那曹夫子便道:“是我那老妻,她五月末的时候过寿。”
他先提了几句妻子喜好,宴席安排,又从袖子里掏了个小布包出来,放在桌面上,道:“这是订钱——先定下,要是来不及再说。”
说完,他咳嗽一声,又问道:“也不知道小娘子五月时候回不回得来——明日你是不是未必出发,来不来得及帮着做一锅田螺酿啊?价钱好说,我先前给家里那个说了这菜,她就怪我有好吃的只顾自己,不顾家人……”
正说着话,却听门口处同样一声咳嗽,紧接着,接二连三咳嗽声响起。
宋、曹二人一个抬头,一个回头,就见三三两两,好些个夫子站在外头。
“老曹,原来你这落的伞,是田螺伞啊?”
谢谢大家的月票、潇湘票、各种票,感谢感谢!
:https://u。手机版:https://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