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这一唱三吆喝的,沈娆心里更加不耐,她都想把康熙叫过来问问,怎么还喜欢这样的?

她心里不喜,面上也就带了出来,这宠冠后宫的妖妃恶名都担下了,也没必要委屈自己摆贤惠的谱儿了。

沈娆美目一扫,目光在荣妃身上转了一圈,说道:“本宫何时见过荣妃娘娘?方才听娘娘说几日不见的,本宫还以为是您认错人了,是以没敢接话,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荣妃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立时没了动静,可不是没见过,因着册封大典,皇上要的隆重,礼部拖到现在还没准备出来,沈娆又是个不爱出门交际的。

只有三天前,荣妃亲自熬了参汤给乾清宫送去,结果连门都没进去,就梁九功那阉人被挡了出来,在那次,远远瞧见了廊子里宸妃娘娘。

可这会儿怎么说,当着众人的面儿,承认自己巴巴跑去给皇上献汤,结果皇上见都不见吗?

荣妃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好不精彩,沈娆想给她教训,却也不愿将人逼勒狠了,淡淡道:“许是见过,本宫忘了,娘娘不必往心里去。”

荣妃讪讪的闭了嘴,在座众人又一次打量起这位宸妃娘娘来,原来只知道这位娘娘生了张好皮子,姿容绝色、艳冠后宫。

这会才知道当真是个厉害的,仗着有万岁爷宠着,就连有子的主位妃子都不放在眼里,一时有拈酸吃醋的,赶紧闭紧了嘴巴,生怕那股子酸味冒出来,平白遭人埋汰。

沈娆扫了在场众人一眼,心道,这样也好,省了她多费口舌,说真的,今日这宴席若不是惠妃摆下的,她连来都不会来。

只是既然养了太子,不管是为自己,还是身为人母的责任,她都不能和惠妃起嫌隙,从而造成太子和大阿哥之间的裂隙。

即使这裂隙是注定的,那至少不能因自己而起。

沈娆坐够了个不算失礼的时间,便客气地跟惠妃告辞了,临行前还应了宜妃打叶子牌的约。

“主子,可是心里不舒服?”满方一路扶着沈娆往回走,轻声问道。

沈娆不解地问道:“有什么可不舒服的?”

满方吞吞吐吐:“就是……这不是您册封后第一回见着诸位娘娘吗?奴才怕您心里难受……万岁爷这些日子都没动过绿头牌,她们不过是空摆着看罢了。”

沈娆轻笑一声,这奴才想哪儿去了,她只是单纯地被吵得头疼罢了,于是出言打趣道:“你小子,本宫回去可得跟梁公公说一声,你呀,且出不了师呢。”

“哎呦,娘娘您可别呀,奴才哪句话说错了?自打您进了咱们乾清宫的门儿,万岁爷哪日没回来歇着呀……”

沈娆不等他说完,打断道:“你还真想叫梁公公罚你?万岁爷的事儿也是咱们能置喙的?”

满方讪讪一笑:“嘿,您跟咱们可不一样,再说,奴才这不是怕您吃心了,自个儿不好受吗?”

沈娆摇头道:“没什么不一样的,也没什么好吃心的,别想多了。”

她觉得这满方今日说的话都有点不可思议了,这后宫里这么些女人,是没见着面,就能忘记的吗?

康熙的确是个极有魅力的男人,他容貌俊朗、气度雍容又并非华而不实,反而学识渊博,又有着掌控天下的野心和实力,御极宇内的帝王之尊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名为权力的光辉,这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遥不可及、高不可攀,可也正是这种距离感,又极大地加剧了他的个人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臣服在他的脚边。

沈娆有时候会觉得,他不是满足了自己对于男人的全部幻想,而是重新界定了她对男人幻想的边界。

任何一个心性正常的女人,和他相处后都会爱上他,可任何一个头脑清楚的女人,都明白自己不该爱上他。

沈娆对自己的头脑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它虽然不够聪明,但也绝对不至于糊涂,那一位就如同天上的月亮,可以远望、可以欢喜,但若起了痴心妄想,妄图占有,那便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今日不用做功课,咱们去瞧瞧太子和四阿哥吧。”沈娆瞧着天色也快到上书房下课的时间了,有些兴奋提议道。

如果说放假就是快乐的话,那么在自己放假的时候看他人上学,就是双倍的快乐。

自打跟着康熙读书练字以来,沈娆就格外珍惜自己生命里,那些不用抄一百二十遍的时光。

满方瞧着这位祖宗,压根没往心里去的样子,悄悄跟在后面苦了脸,有些不死心道:“主子,您真没往心里去吧?”

沈娆简直莫名其妙,瞥了他一眼道:“满方,你今儿是怎么了?本宫是今日才知道有荣妃、惠妃他们的吗?就算之前没见过,那大阿哥、三阿哥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呀,再说,那天天在我眼前晃的太子、四阿哥,那也不是我生的呀?德嫔肚子里那个不日也要生了,到时候本宫还得备一份贺礼过去,你今儿喋喋不休地说这些,是干什么呢?”

满方叹了口气,他也是头一回见一向温柔的沈娆这般疾言厉色,当即不敢再说。

只在心里默默吐槽,其实奴才今儿早上也是这么想的,但有人他不是呀!

原来他今日之所以跟着沈娆,是奉了那一位的圣旨的,皇上说他人机灵、嘴嘴甜,叫他跟着宸妃劝着点,别叫宸妃见了后宫众人,心里委屈。

不过皇上这点确实没看错,满方这孩子就是比一般人机灵,虽然七岁就进宫当了太监,但对男女那点事儿,居然也能琢磨明白几分。

就拿今日这事儿来说,皇上说不想叫宸妃心里不委屈,更深层的意思就是,宸妃见了众嫔妃必然是得先心里委屈的,然后自己劝着点,等皇上再略哄上两句,然后这个委屈就得赶紧过去,却不能留半点痕迹,不然就是善妒了。

但照像宸妃娘娘如今这样,压根不往心里去,那也是不行的了,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但在皇上那儿,只怕其中差别还是很大的。

满方看着宸妃远去的身影,心道这娘娘走了,自己回去,只怕不好交差。

果然康熙听完满方的禀报脸都黑了。

那厢沈娆还毫不知情,去尚书房扑了个空后,又寻去了校练场,看见胤礽他们打马骑射,只觉得手痒心痒,犹豫了再三,却还是没敢上马一试,不是她骑术不好,而是场上还有不少侍卫和武师父,总是要避讳的。

在角房里等着俩孩子下了课,领着满头大汗的淘小子们,听他们叽叽喳喳念叨着要去木兰围场围猎的事儿,心情越发舒畅。

等靠在软塌上读书的康熙,抬眼看她时,就瞧见昏黄日光下,姝色绝艳的女子,一双清凌凌眼睛含笑,似有万般柔情蕴含其中,却又被鸦黑浓密的睫毛悉数遮了起来,更引得人只想一探芳心。

康熙不自觉露出个笑来,随即又想起满方回禀的话,立即收敛了神色。

沈娆尤自不觉,看着他的眼神,就跟看正驶向木兰围场的马车似的,热烈又充满着渴望。

康熙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虽说仍是面无表情,但下颌的线条都柔和了几分,小太子无端觉得室内凝滞的松动了些,因此放松了警惕,搂着他皇阿玛的腰求道。

“皇阿玛,让额娘一起去木兰围场吧!”

沈娆在心里给孩子比了个赞,却看见那人凤眼微眯,一双疏冷矜贵的眸子直直看向自己

“你想去围猎?”

沈娆赶紧点头:“臣妾今儿瞧着几位阿哥在校场骑马,光是看着就觉得心里十分欢畅,甚是想念入宫前纵马驰骋的日子,想跟皇上求个恩典。”

康熙却冷哼一声,心里十分欢畅?甚是想念入宫前的日子?

只见他凑近沈娆耳边,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小巧的耳垂上,然后淡淡地说了及:“不准。”

沈娆:???

月上中天,钟粹宫中却还是灯火通明,这是主位的娘娘还没歇下呢。

“娘娘,这一时的屈辱不必放在心上,皇上也就是新鲜这一阵,色迷了眼,日子长了也就不稀罕了,到那时,您想怎么整治她不行啊。”

荣妃倚在小炕桌上,揉着抽痛的额角,贴身大宫女一边给她捶着腿一边轻声安慰道。

荣妃懒懒地抬了下眼皮说道:“我倒不是担心她得宠,只要生不出皇子来,就翻不起风浪,我是担心太子……”

“太子?”

“太子居嫡、简在帝心,这两年瞧着也是个聪慧的,若是再有个圣眷正浓的养母,那这储君的地位,说一句固若金汤也不为过呀……”荣妃想到这儿,眉间的川字纹越发深了。

“娘娘,咱们三阿哥还小呢……”大宫女出言劝道。

荣妃横了她一眼,不满道:“那他总有长大的一天,我这个额娘虽没什么大本事,但为了他,总是要搏一把的,我的胤祉,值得全天下最好的。”

大宫女忧心忡忡地看了她一眼,却不敢开口。

“明个早起,咱们去给慈宁宫请安去。”荣妃吩咐道。

荣妃没有明说,但那宫女却猜想,娘娘这是打算明日起去慈宁宫见太皇太后告状。

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太皇太后自打从五台山回来,就成日吃斋念佛,谁也不见了,娘娘又何必受那个罪去呢?更何况,封宸妃那天,万岁爷不是也去慈宁宫了吗,如今宸妃不是还好好的,在乾清宫里住着呢吗?太皇太后如今只怕也管不了万岁爷了。”

荣妃哼笑一声:“就咱们那位爷,谁能管得了他呀,至于太皇太后,呵,本宫原也没指望她什么,明个儿去,你私下里探一探李忠的口风。”

宫女茫然道:“探什么?”

“呵,问问太皇太后从五台山带回来的那个和尚……”荣妃说着露出一个极讽刺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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