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在另一张蒲团上盘腿而坐,像尊佛像一般,闭目,不言,不动。
又是一阵磨人的沉默,连空气都变成了冰渣子。
屋内唯有神龛前的烛火在跃动,活人都死了,只有神像是活的。
每次都这样,连骂人也不能来回干脆的,柳婉心底发虚,像砧板上的肉,等着宰她的刀刃随时落下。
约莫一刻钟之后。
朱氏终于缓缓打开眼皮,长长舒了口气,语气低沉,像锤子闷闷地敲在木板上,“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见不得旁人吃苦受罪,所以才救下了那男子。”
柳婉一哽,这是夸她还是骂她?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自然是支持你的,但救人之后是不是要跟我通个气?毕竟我是你的母亲,也是这府中的一家之主。”
完完全全是商量的语气,完完全全没有丁点责骂的意思,柳婉嗅到了一丝异样,心里在打鼓,面上仍是一副恭敬的神色。
“是女儿考虑不周,请求母亲责罚。”来佛堂不就是挨训的么,请问训斥声在哪里?
朱氏幽幽一叹,看似非常无奈:“你是我女儿,罚你,还不是痛在我心上。”
难得一次这么猛烈的真情流露,柳婉的心蓦地发酸发软,总归这次是她的不对:“母亲放心,我会尽快将那人送出府,定不会累及我的名声。”
一听要将那人送出府,朱氏收起脸上的无奈,终于扭头看向柳婉,明明在真情流露,但那眼神仍有掩饰不住的疏离与冷漠。
“那人叫什么名字来着?”她问。
柳婉一怔,不知朱氏葫芦里埋什么药,语气略带疑惑:“他叫宋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