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她不慌不忙地在心里数完,紧接着才表现出与同伴们并无二致的惊讶。
“他叫我们别往外说,他是从他的傲罗朋友那里听见的,福吉在高层会议上大发雷霆,但只是通知亲信们秘密抓捕,甚至禁止预言家日报刊登相关的消息。”
“……我认为,”赫敏说,脸色已经冷静了下来,“这种做法很符合福吉的一贯作风。”
“那是什么作风?”
“为了选票不惜一切代价掩盖丑闻——以抓紧手中那点可怜的权力的政客作风。”哈莉懒洋洋地接道。
“彼得佩迪鲁一直没表现出什么攻击性,”赫敏紧皱着眉说,“他的逃走不会立即导致不良后果,而如果此事见报,魔法部相当于连接出现两件丑闻,前一件也许还能怪前任不力,第二件就直接坐实福吉的执政水平低下,显然更具有现实紧迫性。”
“真可恶,”罗恩闷闷地说,“他们能这么干吗?难道他们不害怕这件事被媒体曝光吗?”
“你要是真这么干了,罗恩,不仅韦斯莱先生会失去工作——这个新闻也不会出现在任何报纸上。”哈莉冷静的说话声中带着警告的意味,她的绿眼睛盯着红发男孩,让后者顿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魔法部能够控制几乎所有的报社,因为大报社的股东们几乎都在魔法部的上层任职,只要他们还愿意支持福吉,那么,我们亲爱的魔法部长就永远都不会以负面姿态出现在公众新闻里。”她很有条理地解释道。
骤然瞥见牌桌底下的灰色世界在现实里投下的一小片暗影,罗恩觉得自己的三观都有些崩解了,“……这都是你们的推测吧,还不能证明实际就是这样的吧?”他没什么底气地说道。
哈莉跟赫敏交换了一个眼神。
“已经被证明了,哈莉的教父——西里斯的专题采访就是利益交换之后妥协而成的结果,”赫敏平静地说,“不然为什么他的改判如此迅速、顺利,而预言家日报不提魔法部的失误,甚至连当年做出错误判决的官员的姓名都自动忽略了呢?”
“……我以为……冤案被平反是天经地义的。”罗恩沮丧咕哝道,他抬起头,却不期然地看见斯内普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就坐在离他们不到两米的上首。
罗恩那颗今天运势不太好的心脏又漏跳一拍,好在对方顺势把目光移开了,转而专心地翻着手里的书,似乎他只是在等待即将到来的晚餐,对他们的谈话内容并不感兴趣。
这让他多少稍稍松了口气——罗恩韦斯莱,他还没有真正学会用今天学到的新角度去认识世界——即任何人、事、物的真面目在绝大部分时候都不可能与它们表面显露出来的模样一致。
而斯内普在坐这里,在这种距离,三个小巫师的聊天他不仅听得非常清楚,也看得很真切。对哈莉向朋友们揭示的潜规则,斯内普不觉得有什么可惊讶的,毕竟她跟福吉谈条件的时候他就在现场。甚至在尘埃落定之后他还跟邓布利多用冥想盆复盘过当时的情况。
他记得邓不利多是怎么赞扬哈莉的,“……完美地将妥协的艺术运用自如,她对规则的适应能力很强——我得说,哈莉很有从政的天赋。”但在这些溢美之词之外,他能敏感地发觉邓布利多的言语中的一丝不确定和疑惑。
斯内普知道邓布利多肯定能多少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作为校长,他离哈莉实在太远,因此他很需要斯内普给他提供一点儿可用的线索——可说真的,斯内普又能了解多少呢,这个女孩就像一个谜题,他渴望解开她,却又畏于面对表面之下的内核。
所以他选择逃避,他希望能保持这种距离,亲密不失分寸感,他以为这是他想要的,他以为她会一直在那里——可这种克制换来的是什么呢?
是她冷冰冰的疏远,他知道为什么,他不需要她来提醒自己比一个狼人和一个通缉犯更没有资格靠近她,他不应该奢望她能够释怀过他犯下的错误——他真的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了。
然后他看见了哈莉和那该死的布莱克亲密地一起出现在报纸上,他看见照片下面的小字——“西里斯布莱克和他的教女哈莉波特。”
斯内普从没见过她笑得那么开心的样子,他想着,把属于布莱克的一半折了起来,只留下半边少女的美丽倩影。可是,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并没有让他觉得好过,这一切本该是他的,不是吗?
她曾经亲口说他就像她的“父亲”那样,然后他做了什么呢?他把她推开了,她给过他一个机会,但在那一刻,他毫不犹豫放弃了,他告诉自己,不要紧,他已经预料到了后果,这没什么不能够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