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选开始,太监沉声唤秀女入殿:"宣——通政使司副使周珂之女周元瑾,察哈尔总管李荣保之女富察.妙慈,佐领讷尔布之女那拉.雅慧...入殿。"
宜澜看向雅慧,作为姑姑,她自然是要好好儿地考虑她的终身大事,选定了的也是做和硕諴亲王,先帝的幼子—二十四爷胤袐的嫡福晋。
先帝之子,辈分高,府里又只有几个通房,二十四爷生得也是芝兰玉树,嫁过去便是极好的姻缘。
雍正看了眼不争气,只垂着眸子的弘历,冷哼一声,看向富察氏家的格格,长指一伸。
太监立刻低唤:"察哈尔总管李荣保之女富察.妙慈,上前。"
富察.妙慈立刻抬头,面向雍正和宜澜,小姑娘妙容绝色,莹莹玉骨,倒不像是满洲大户,而是江南女子。
雍正眸底闪过满意之色,容貌不俗,随即富察.妙慈垂地叩首:"臣女参加皇上,皇后娘娘,愿皇上龙体安泰,皇后娘娘凤体康健。"
宜澜点头称赞:"不错,很合规矩。"
若不是太子妃有孕,她当真想纳这般合规矩的庶福晋入东宫去。不过如今,还是不便纳新人惹了太子妃伤神。
宜澜看向雍正,低声道:"皇上,可有什么想法?"
雍正瞥了眼弘历,叹了口气:"着富察.妙慈为四阿哥弘历的嫡福晋。"
太监闻之高呼:"察哈尔总管李荣保之女富察.妙慈,撂牌子,赐花。"
此撂牌子,并非不合殿选、驱逐出宫,而是秀女选为宗亲王室的福晋之意,出宫备婚。
只待合适的时机下,由内务府拟定了日子大婚。
富察.妙慈刚要叩首谢恩,突然听闻旁侧坐着的弘历站立起来,青筋凸起,瞧着竟有些渗人。
弘历仇恨地凝视雍正和宜澜,还冷冷地瞥了弘景一眼,看向雍正:"儿臣不愿娶富察氏之女做嫡福晋。"
雍正冷笑,顺手掷下佛珠,狠狠地扔到了弘历的头上,斥责:"放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辗转反侧多日,还是不忍把熹妃之过错加诸在儿子身上。毕竟他子嗣稀薄,哪个孩子,都是如珍似宝地待着。
可谁知!弘历竟白白地生有一身逆骨。恨不得气死他!
宜澜看向弘历,警视他:"弘历,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混账话。快跟你皇阿玛道歉,说你一时糊涂。"
弘历冷笑,眸色微讽:"你又是以什么姿态同我说话?皇额娘?还是害我额娘的凶手!"
苏培盛瞧见雍正愈发阴沉的面色,俯身唤殿侧的小太监连忙架出四阿哥去。
雍正抬臂,指向弘历,沉声:"她是你皇额娘,朕是你的皇阿玛。今日,你对朕不敬,朕怜你算是没了额娘,可他日,你便能生出更多的孽障心思。罢了,罢了。"
他挥手:"来人,把四阿哥带回阿哥所,严加看管,不得去上书房上学,不得外出,婚事就此作罢。"
弘历闻之,突然仰天大笑,眸光闪烁,不知是愤恨更多,还是扭曲的仇怨更多。
弘昼紧紧握住椅边的手松了又紧握,他看着弘历被架出去,终究是没敢出言替弘历说话。
富察.妙慈立在殿外,漠视周边人的或可怜,或冷嘲热讽的目光,反而心里舒畅了些。
她一靠近殿里,便闻到了四阿哥身上浓烈的酒味儿。若是他在皇上的面前都不顾体面,想必日后出宫立府邸,也是不修边幅的浪荡子罢了。
今日出宫,想必日后所嫁之人,不会再是皇室贵胄。
可即便会面对阿玛和额娘失望的目光,她也欣喜无比。与其与他人共享夫君,还不如嫁与平凡之人相守一生,来得舒心。
随即那拉.雅慧在宜澜的话语中,许配给了和硕諴亲王做嫡福晋。
自富察氏那列之后,又进了两列入殿内,到了吴扎库氏之女,雍正许其做了弘昼的嫡福晋。
很快,便到了元春所在之列。
随着太监的高呼声,元春面色沉静地入殿,她挺胸抬头,表现得仪态大方。
与元春同列的最左侧的秀女,恰是裕嫔的庶妹,管领耿德金之女。秀女头垂得极低,甚至瞧不见额头,只留了柔顺浓密的颅顶供人观赏。
宜澜眉头微不可察地锁起,看向秀女,柔声道:"为何头低得如此之深?抬起头来,让皇上瞧瞧。"
秀女微颤,随之缓缓抬眸,瞬间,宜澜的笑凝结在了脸上,她神色怪异地看向雍正。
宜澜低叹:"皇上。"
雍正应声,随即看向台下的秀女,眼眸晦暗,幽深得仿佛有万丈深渊。
弘昼瞧着此女,面色也有些恍惚。
无他,只因此女的容貌竟与年贵妃有七八分相似之处。
原本,裕嫔刚入王府时,生得便算个顶个儿的美。并非如芍药或海棠般妖冶明艳,而是如春雨翠竹,蒙蒙江南细雨下的美人。
容色秀丽绝世,翘鼻杏眸,眉下小痣映在雪肤上,耐看且有十足的韵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