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因为裕嫔性子木讷,后来才逐渐失了雍正宠爱。
直到年氏入了王府,众人惊奇地发现这位侧福晋生得与裕嫔竟有五六分相似之处,眉眼、体态皆相似。
可后来逐渐地,就发觉出了年氏性格更加爽利直率,又酷爱诗词,有满洲女儿家独特的娇憨与纯澈。
再加上,年氏一入王府便有了身子,雍正更是如珍似宝地捧她到了高处,直到现在。
宫内宫外,谁都知道,除了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剩下顶顶尊贵的便是年贵妃娘娘。
可谓凤仪万千。
宜澜指向秀女,轻声问道:"皇上,此女生得倒是极貌美,不知如何打算?"
恰时,秀女鬓角竟停了一只凤尾蝶,与鬓边的海棠钗子相辉映,不停扇动地翅膀。
弘景也停了吃梅子的动作,沾染了梅子艳红色的小脸儿有些怔忡。
看了秀女一眼,随即他又立刻低头吃着梅子,再好看,哪有他在现世中听闻过的林妹妹动人呢?
雍正摩挲着手底弘景的小光头,哑了嗓音:"着封秀女耿氏为答应,赐居钟粹宫。"
太监高呼:"管领耿德金之女耿玉盼留牌子,赐香囊。"
秀女神色并未体现出过分的激动与喜悦,只沉稳地低头叩首,眸色潋滟闪过一丝未察的情绪,随即退回原处。
宜澜并未吃惊。皇上并非贪恋女色之辈,只是若碰上这般的绝色,心喜也是正常不过的了,纳入后宫,也算添了朵娇花。
不过想起今早儿年氏称心疾犯了,未能来看大选。宜澜默默叹息。
年氏若看到此女,怕是会生了龃龉,心疾又要加重了。
随即到了元春,元春虽跪着,却不紧不慢地抬头挺胸,微微低眉,直视雍正。
眼神并不倨傲,可也不怯弱。
雍正挑眉,这个秀女倒是大胆不怯场,他来了兴致,问道:"你竟不怕朕?"
元春笑道:"臣女先祖于开朝初随帝征战,有从龙之功。臣女是开国元勋之后,祖父贾代善继承了辈公的爵位,并不停告诫臣女,皇上威严,是天下人之主,也是天下人之父。即是"父",臣女更多的是敬重,而非畏惧。"
刹那间,体元殿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
宜澜和小弘景看向堂下的元春,宜澜看到的是元春眸色中非一般年龄的心机,而弘景看到的却是元春头顶火红色的云朵。
只有他才能瞧见的,赤红色的火云滚滚翻腾,昭示着宿主的野心勃勃和压抑不住的欲望。
弘景看向元春。此女,绝不会像她所说那样的谦卑与温顺。
过了良久,雍正开怀大笑,响彻殿内。他的眸子微眯,回忆起了怀恪,那时长女还活着,也是这般骄傲地扑在自己的怀里,说着对自己的崇拜。
多年了,除了在弘景这体会到了孩子对阿玛的亲昵,再也没有了。
可怜长女,他尚是亲王时,把恰值芳龄的女儿嫁入纳喇府,身弱亡故,连子嗣也没有。
他想起长女,看向元春的目光也温柔了几份,开怀后索性直接问元春:"此番入宫,你可有心悦的皇室宗亲?"
元春摇头,看向雍正,眸光奕奕:"臣女所求,同先辈一样,为皇上鞠躬尽瘁,是臣女毕生的心愿。"
雍正轻笑,当真是有意思。封建门阀里走出来的贵女,竟有如此心魄和愿望。
他看向皇后,俯首询问:"弘景年幼,你宫里虽有几个贴心的人在,但朕总觉得顾看不过来。不若,让这丫头到你宫里,从宫女做起。"
宜澜哂笑:"皇上,这般不妥。好歹人家也是一等侯爵府里嫡出的女儿家,哪里能到臣妾身边做个宫女儿呢?"
元春看向宜澜,垂头:"皇后娘娘,您是国母,臣女愿做您的宫女,必定用心伺候,为您分忧解难。"
瞧出了雍正没有纳她为妃的意思,宜澜叹了口气。
宜澜挥手让她起身:"你小小年纪,何必想着入宫做个宫女儿呢?罢了,你诚心诚意,便也不用从洒扫宫女做起,便做本宫身边的女史,替本宫抄录书经等,也不算埋没了你尚好的才华。"
雍正笑着点头:"凤藻宫尚书1,倒是合了这丫头的意。"
元春垂睫,微笑。
若只是靠着贾府繁华后颓废的虚象,贾府无男儿在朝中担重职,哪怕是入了宫,她不过是封个贵人便是顶天了的。
更何况,她的容貌并非一等一的出色,怎么能脱颖而出呢?
她所思的不过是靠着皇后娘娘,靠近太子罢了。珠玉在前,太子爷金尊玉贵,登基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她又何苦扒着年过半旬的皇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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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所指贾元春的官职。凤藻宫指的是皇帝的后宫,尚书是指管理之人。此处意为皇后身边的女史。
私设如山,请勿考究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