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来由地想打破这种平静。

“汪......汪......”

该死的,他烦死自己只能发出“汪汪”的声音了。

“汪”了几声,榻上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卫赋兰扫了眼舱内,跳下小凳,用嘴咬着舷窗前的帘子,“唰”一下拉了开来。

两边窗帘都被拉开,阴暗的室内霎时侵入日光,两束光线从窗外透进来,交叉成暗中一抹亮景。

拉帘子的声音总算惊动了林黛玉,她撑起身,看见屏风外的光,还有地上一团模糊的影子。

雪雁亦被吵醒,攒着一股起床气正待发作,走出外间,看见一只雪白的狗,沐浴在阳光下,还正儿八经地坐在小凳上,忍俊不禁道:

“怎么?小白犬?你这是要扮狗中君子吗?”

卫赋兰睨她一眼,昂首挺胸,一动不动。

林黛玉穿戴好,从雪雁身后走出来,看了看他,转身拉上半边窗帘,“日头正盛,这样晒着,没事么?”

雪雁道:“姑娘,你看它像不像在向我们献殷勤?你看!它翘尾巴了!它好像能听懂我们说话!”

雪雁的兴奋都写在了脸上,林黛玉依旧表情淡淡的。

见她走回里间,卫赋兰赶忙从凳上下来,隔着小段距离端坐在阴影里,继续向林黛玉甩尾巴。

雪雁跟在后面道:“姑娘,它好像在讨好你。”

自这日起,林黛玉好像长了尾巴,这尾巴叫卫赋兰。

张嬷嬷的突然到访,搅了林黛玉赶狗下船的打算。

船继续北上,不会再停靠,无论林黛玉愿不愿意,入京之前她们都只能带着这条狗了。

除非把他扔到水里喂鱼。

这等残忍的事情林黛玉自然想都不会想,但不妨碍她把狗扔得远远地。

因为这狗实在是太闹腾了。

对林黛玉来说,闹腾即是指,不让她安生,不让她好过。

林黛玉整日待在舱里,便也整日待在卫赋兰的眼皮子底下。

就这么大点地方,那狗还要时时跟着她,看着她,这让林黛玉非常不自在。

即便四下安静,她捧着平日最爱看的书,也看不进去。

于是她咬咬唇,放下书,在雪雁诧异的目光下,伸直手臂,歪着身子把卫赋兰塞进了箱子里。

雪雁在另一边的小桌上正叼着个馒头,见此奇景,嘴巴张大,馒头“咚”一声掉回碗里。

做完这一切的林黛玉视而不见,神情淡然地走到水盆边净手,然后靠在榻上继续看书。

只分给雪雁一眼,让她去换水。

卫赋兰在黑黢黢的箱子里,茫然,委屈。

他只是远远地瞧她……手上的书,顺便看看她是否安好罢了。

怎么就得罪林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