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一百三十四盏茶

谢礼时的少年郎,目光也随即轻轻瞥了眼那身着朱红色蟒袍的人,奈何保和殿还是大了些,只是瞧着轮廓有些熟悉,倒也想不起来是哪位皇子,毕竟能穿这个颜色的也只能是皇子才有资格了。

北朝自开国来,还未曾有官员被赐予蟒袍,如今能穿者,便只有太子和几位皇子。

而随即而来的便是定帝按照礼仪给众学子们的训诫,等到定帝起身上朝后,这场殿试才正式开始。

但平日里基本上不怎么上朝的定帝,此次出的题目却让众学子们颇为惊讶,一时间保和殿内也连续有了好些惊叹之声。原本众学子们以为此次策论的题目必然脱不开这两年连续以来的水患,甚至有许多人特地去了实地勘察,想要在殿试上脱颖而出。哪怕问的不是这个,也定然和官场实时有些关系,可众人却唯独没想到,定帝问的是军事。

北朝有多少年崇文尚武,恐怕要从开国说起,若不是当年的温国公一家子在军事上出类拔萃,在边关抵御鞑靼,恐怕这朝中武将的地位还不如一个七品小官。

如今能来殿试的学子们,哪个不是自幼寒窗苦读,研究的都是四书五经?对待军事大多数也只能来个纸上谈兵,若说是普通的题目倒也无所谓了,但此次定帝竟然把边关形势清清楚楚的写在了题目中,求一个解决之策。

余下的考题虽然也是时政,但每一点都是目前朝中的关键,这简直就是难上加难,恐怕就是朝中大臣都不敢随意议论的东西。

但也有有心人瞄了眼那正襟危坐的温檀,这定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恐怕也只有那白衣少年郎才能知晓了。除了那道军事题能答些,其余的好似写什么都会得罪人,这倒是便宜了本来就出生于武将世家的温檀,其他人在这场殿试中应当也只算个陪衬了。

一时间整个保和殿内倒也充斥了唉声叹气,太监们尖着嗓子叫静,这才堪堪控制了局面。

温檀虽说心中也有几分惊讶,但也将情绪都隐藏了起来,保和殿中都是圣上的人,若自己神情中有一丝不妥,恐怕殿试结束后都要传到定帝的耳里。年少时他也因父亲的关系,对定帝十分敬佩,甚至幼时与这位皇帝伯伯的关系都要超过太子些,但后来父亲战死边关的消息传来后,那原本和蔼可亲的皇帝伯伯便像变了个人一般,对国公府忽然冷落的态度,失意的祖父和叔父,还有那拒他进宫的事情都仿若历历在目。

自从在大同府知晓了当年发生的事情后,他再回忆起那与父亲曾经关系甚好的圣上也有了几分自嘲,父亲性子重情重义,圣上恐怕靠的就是这般争得了人心。而有时,臣子就是臣子,好似从不该因着某种功劳或荣耀与他人不同,若不然那场大战真有什么猫腻,那龙椅上的人也不该不了了之,总要查个究竟的。

少年郎想到这儿,倒也提笔写下了自己的答案。

能怎样退敌,朝中该如何安排,这些事情不过是祖父和叔父每日在府中念叨的事情。可那些事,家里人唯独忘记了圣上是否同意,朝中的臣子们,整日里的动向都围绕着太子和四皇子,好像非要从中争个从龙之功,圣上也从那时开始后,真如了他们的愿,每日不理朝政,所有事情通过内阁后,再由两位皇子分别辅政。

这也使得众大臣在做事时只是像模像样的在奏折上过一遍,却忘记这些东西到底能不能经过圣上手中。

但这次殿试,自己中了会元,圣上必然也知晓,出了这种题目,想要试探的也不过是温家是否忠君罢了。

而他要做的,便是让昔日的皇帝伯伯心里舒坦罢了。

至于那些有关时政的题目,倒让他嘴角多了抹笑意,想来定帝是有意在为难他们这群学子了。

只不过写到中途,温檀的视线里却多了那抹朱红色的衣袍,那人在自个儿面前停顿了许久,想来是有意瞧了瞧考题下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