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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自己不能免俗地臆想起小姑娘的容貌,柳庭璋连忙收回思绪,再度定睛在纸上,自己方才写下的几个大字:“学生再请夫子安,请郡主安。郡主,容我首次贺你新年欢喜。”

顾采薇那里迟迟没有回信,可能,是小姑娘恼羞成怒,连“哼”一个字都不回复他了?

不知怎地,柳庭璋想起自己前阵子暗暗与夫子闹别扭,就是因为夫子说身体不适却怎么都不肯说具体病症。

那时候,柳庭璋还想着,人上了年纪,难免有个头疼脑热、腰腿不适,自己更多是气夫子不信任自己、不让自己分担。

现下情景,顾采薇小小年纪就病疾缠身,据说就要每月都会不适几日,那还了得?

到底什么毛病,怎么就不能治好去根呢?按理说,她在京城,应该有大把大把的好医好药啊。柳庭璋忽然替她发急起来。

等了片刻,看来顾采薇暂时不会回复自己了,柳庭璋目光流连在她最后写的“随你”二字,细细看去,能发现下笔绵软、转折无力,略带潦草,不知道是急于写成还是手腕没劲。

想着她的身体状况,柳庭璋有些皱眉地起身离房,走到正堂,加入到父母与信的闲谈。

他心中存事,准备觑空问问信,关于他妹妹的病症,以便看看自己有什么能够出力之处。

信生性随和,嘴又花巧,几日下来,就将孟氏这位长辈收服,孟氏见了他,不再腼腆缄默,反而滔滔不绝,就差将家中银两存放在何处一并告知了。

不知话题如何到了妇人孕产,秦秀才刚给两人说罢胎梦的寓示,孟氏讲述到十七年前自己身怀六甲,梦见星星撞入怀中。

信听着听着,便一拍桌角,兴奋喊道:“合该我与庭璋有缘。我家母妃,胎梦也是一水儿的星星。这岂不是巧了?”

柳庭璋正好提步而入,就势接话:“天下胎梦,仿佛就那么几种,不过我能与信先生同梦而生,确实有缘。”

房内三人正各自坐在高背椅上,围成三角之势,围绕着其中焰苗正旺的半人高大火炉,边烘烤白薯边取暖聊天。

柳庭璋轻巧拽过墙角方凳,走到信与娘亲孟氏之间,放下凳子落坐,顺手整理好皂色棉袍衣角,然后伸出双手左右翻转,感受火焰热气。

信自然将目光转向近旁少年,与三弟、二皇子同样年纪。虽然身份天差地别,只怕柳庭璋气度上丝毫不输。

信心底评价,虽然身处陋室、屋内清寒,然而柳庭璋颈直肩平腰挺、坐姿端正,气度高华,姿态闲适,就像在豪奢宫殿之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