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庭璋此时微微侧着头,与父母融融细语解释,自己方才回房是为了翻查一句突然想起的圣人之言,一副气定神闲之状,相当赏心悦目。
听完儿子话语,孟氏点头不迭:“你功课要紧。”秦秀才依然捻须微笑,对继子的勤奋相当认可。
信接起方才话题,兴致勃勃地上下嘴皮翻飞:“说到胎梦,秦叔、孟婶,庭璋,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过二皇子、三皇子降生的故事?”
秦秀才拧眉思索一番,不确定地说:“老夫仿佛听过,二皇子也是衔星而生,三皇子更为不同,乃是日官入梦后降生的。信先生可愿给我们几人细讲讲?”
孟氏听说尊贵皇子们胎梦与自己的还有相同,连忙轻声催促,让信别卖关子。
接触了信一段时日,柳庭璋知道他是真的相信灵异志怪,自然也凑趣,侧目凝视,笑而不语,伸手画半圈摆出个请的动作,做出愿闻其详的姿态。
信最喜欢看周围人听他白呼,顿时拉开惯用的说书架势:“三位看官,话说十七年前,柳淑妃娘娘在酷暑六月,产下一子,正是如今的二皇子顾珩,啊,说起来比庭璋还小几个月对吧。”
信突然看向柳庭璋,三月十五生人的他,点头应是。
“在二皇子满月宴席上,其母淑妃亲口说出,产前一日梦到星星入怀。这一下可好,天降吉兆不外如是,皇亲国戚、文臣武将纷纷道贺,星梦一说像是长了腿一般,传遍京城大街小巷,童叟皆知。可以说,在三皇子降生前,淑妃娘娘母子,风光地很。”
“确实吉祥。我家庭璋也是星梦孩儿。”孟氏喃喃附和道。
信发现手边没有醒木,总觉得差些味道,急中生智,左右手一拍,掌声如鼓,起到提醒听众的作用,然后他才继续:“孟婶有所不知。这个说法,其实是盗窃了我家母妃的。就在同年正月,我家三弟顾值降生,也是满月宴上,我母妃信口说到了胎梦,正是星星。谁知半年后被淑妃拾了牙慧。”
“我父王为人一向谨慎,我追马不及,才有自己如今惹人嘲笑的下场。”
信不知为何说到先父,神情和语调都黯然下来,柳庭璋诧异之余,轻拍其肩以示宽慰。
“听说淑妃这般大张旗鼓,我父王想着八成是为皇子造势,就叮嘱母妃,自己胎梦再不能往外说,以免冲撞。我小时候常常见母妃因为此事觉得憋屈,与父王闹别扭。因此我从小就不喜淑妃母子。哼……”
信要讲述皇家之事,难免牵扯自身,说到后来,颇有自怨自艾之意,“结果我努力亲近大皇子,却发现自己跟错了人,唉。”
秦秀才呵呵一笑圆场,出言劝解道:“信先生待父母一片赤诚,其心可昭日月。年轻之人,犯错不算什么,还可待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