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坐在位椅上的书生苦笑着摇头,“庞兄,你是不知道啊,刚才莫名其妙来了一个薛神医,然后我爹非要让他进来一探一查,如果都是些之前无用的草包也就算了,但那个人,他是有真本事的。”
“哦?就是说陆兄用的草药也被甄别出来了?”
“不,他说的那些不是我所用的,简直是我闻所未闻,这样看来我父亲瞒我不少,他的重病并非他说的为了祭典旧疾复发,而确实是被人下毒了。”
“这样吗?”庞子意也坐下喝着冷茶。
陆明德发泄了一会儿,他看着同席的友人落在他脸上的疤痕,目光复杂,他是在一次购药的途中遇上逃亡中的庞子意。因为他手上用的毒药全是从一个巫医的手上买的,那处山里本来就是个萧索的地方,陆明德途径一块乱葬岗的时候遇上了半昏迷中的好友。
把暗牢的脱逃者和行刺安王凶手之子藏在自己的屋子里,陆明德现在想想,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但一想他刚才还把掺和了毒药草的汤药一口一口给父亲喂下去,陆明德死死捏住自己的拳头,眼里闪着幽邃的冷光,他早就疯了不是吗?
宫里。
温子薄靠在床头也听着王德福对他昏迷这些天的汇报,疲惫的挥了挥手,让寝宫内的所有侍从全部退下。
冷清的宫殿里,身体刚调休几日的皇帝慢慢从床上坐起,脚踩在冰凉的白玉砖上,温子薄在一处卷宗堆满的书架前摸索了一下。在一块古朴的厚书里抽出一封陈旧的书信。
温子薄拿着它走近火烛,男人的手在那点火光下颤抖了半晌,厚重的叹气声从这位年轻的皇帝口中泄出。
他就着那点光,把自己早就翻阅了数遍的笔迹重新又看了一遍。
见到满行之间熟悉的朱笔批注的时候,温子薄内心的疲惫犹如海涛一样把他对洛将军的愧疚一翻一翻的卷上来。
谁能想到呢?
洛叶冰,这样一位尽忠职守为大梁基业抗了十几年的良将,还是死在了皇族的猜忌和恶毒的背刺中。
还是先帝口口声声说的“洛叶冰是他最器重的臣下,洛家出了这样一身孤胆绝艳的勇士,为他大梁的千秋基业的最大功臣。”
可事实呢?帝王无心,可温子薄一想到自己小妹和洛寒珏的事情,他大病初愈的脸色简直不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