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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单单对叶秋,重逢后两人的渐渐熟稔彷佛重回昔日,连带着或多或少的别样情绪生于山蒿里,不声不响开出一朵根深蒂固繁茂的花。

秦冉不知道这种破天荒的担惊受怕究竟来源于什么,毕竟他从头到尾将叶秋当成自己的小师侄,太过惊世骇俗的逾越常理的心思沾不上他一分半点的。

他心头倏忽闪过沉沉静静的叶秋拉他出、李琳琅小时候幻境时,略带血腥气的柔软的吻。

时陡升一抹羞于启齿又着实好奇的心思——几次干干脆脆的吻,他没皮没脸惯了可以自我洗脑浑不在意,再不济干脆当作没这回事。

那叶秋呢?他也是如此自欺欺人吗?

这些千丝万缕绕骨深的念头只在一念之间,他自己倒如弹一缕炊烟似的弹过去了——不是纠结儿女情长的时候。

“你可曾带了敛息符?”约莫不着边际的想法还在脑海挥之不去,秦冉特意沉了语气,装模作样出一番沉稳肃然,解释道,“这些活死人虽然行动一如常人,但终是魂灵脱体的行尸走肉,耳目不通、六窍闭塞。我们敛声屏气它们应该不知晓的。”

有了敛息符助力,不消多说,二人顺顺当当脱离活死人的围困,渐至一处面目全非的破败小院。看格局生前主人极尽殊荣,才会把把好好的一处宅邸糟蹋得一塌糊涂。

“既能藏人又能避鬼,适合藏污纳垢。”瓦砾漏下天光暗影,绰绰有余打在秦冉憔悴的眉眼上,忽明忽暗的一方寸地,刹那间容纳了他所有的疲惫不堪和劳心劳力。

第三十七章 嶙峋

若非一口气强撑着不泄,他当即就能一膝盖跪了下去。

秦冉颇不要脸地打家劫舍。

这种走投无路的状况下也没有脸皮穷讲究了。若是平时,他也断不会做出偷鸡摸狗翻人家底的勾当。说出去他堂堂长平侯的脸面望哪儿搁,嗯?

他回首看了一眼倚在漆皮脱落的大门的叶秋,从方时起便不声不响,偶尔落落寡合地用清瘦的指节拨动方晷盘面的锈色。

不像是在想解不开的烦心事,倒像是一身孱弱筋骨敛在薄薄的云雪白衣下,独脚伶仃的,还未松懈的强虏之末。

自己尚且萎靡像没了骨头,一路奔波的叶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