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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边边角角搜罗出两方莲花垫、一根火寸条,其它杂七杂八的譬如香火纸钱,甚至还有一管笛、一支洞箫。

最后不厌其烦地动手点了一旺篝火,一点也不依赖旁人。

伺候人的事情估计难得,搜罗出来的几根枝桠瘦骨嶙峋,烧起来格外烟熏火燎。

他不长眼地的拿一截短枝挑,因为一时手生,还差点被火舌撩了手。

秦冉并非不沾阳春水的娇贵,但为了一人委身于尘泥的事情还是少有。

他手忙脚乱折腾一通,染在他眉眼间的烟火色极为动人可爱。

由此可知,他所有的棱角逆鳞朝外,所有的软肋柔骨朝内的。

被他归为旁人的叶秋盘坐秦冉搜罗的莲花垫上,一点零星燃起来的篝火的热度暖得不行,好像把腊月的寒雪烤化了,又好像千里万里的消融的冰川河海,“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脊骨,难以言喻的战栗。

火苗下,叶秋能感到手指的指缝间的皮肉都是暖的。

约莫一直坐到干枯了无生趣,秦冉玩味起了寻来的一只洞箫。他食中二指的指缝夹着这只碧绿剔透的洞箫,好不无聊地转过无名指、小指、又转回食中二指。

他背倚着中堂的一尊佛像的莲花底座,没骨头似的。除此无人问津的佛像,这破败宅邸也无他物可以依凭,因此,秦冉倚靠起来就格外理直气壮些。

“不敬神佛,不知苦楚。”秦冉念了一声佛像底座的刻字,颇为惊奇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在佛像底下刻这个玩意的。叶秋你见过吗?”

叶秋自然是没有的,甚至没有回答他的话的时候,秦冉已经自顾自的说下去了,“要是真有神佛救苦救难,哪里来那么多流民失所和哀嚎的无家可归的百姓。神佛这玩意,信也好不信也好,都挨不上世人一星半点,还白白给了香火钱养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秃驴。”

叶秋听到他口中冷冷淡淡的嘲讽之意,便问:“何出此言?”

秦冉甩了甩被火撩过的手指头,眉眼间的冷厉之色愈发浓烈,“前仇旧恨,新仇旧怨。”

说白了就是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