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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编着编着,看着周围的旧景旧物,忽然油然而生熟悉感,不会他当真在这棵紫铜树上醉的不醒人事过吧?

那他是在这儿吹凉风趴了一夜,还是醉眼朦胧随便找了个角落窝了一宿?

要知道十几年的事情那么久远,他并非件件桩桩如数家珍。他能和叶秋重逢并且得了一人心已是上天垂怜,这种琐碎事譬如尘埃芥子,实在不足挂齿。

以前于他不过混日子,走走停停、得过且过,战死沙场不过像大多人一样马革裹尸风沙埋骨,侥幸死里逃生最多添几道碗口大的疤。他放肆是因为了无牵挂,如今却唯恐在杀伐中一去不回,便更加珍惜眼前人。

叶秋把酒壶托在手中,看向秦冉的眸子在月下透着一股清亮的光,并非一双醉眸沉沉。秦冉再难遏制,凑上去吻了吻叶秋的唇角。大概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慨良多,秦冉的吻就显得格外克制而庄重,然而他手掌贴上叶秋后背的动作又多了几分旖旎而缠绵的意味。

他只恨当时没有及时给叶秋一个回应,哪怕清清浅浅的承诺也好。人生难以把握,若是他活不过来,错过的一次当真是永别了。

秦冉的拇指在叶秋唇角摩挲了两下,说不清情绪的东西在他的动作中酝酿:“这一吻,是我还你的。”

两人皮肤相接触的位置颇为暧昧,叶秋沉沉静静地看他,像是要看尽秦冉这具躯体的灵魂里,而裹挟着草木清香的山风清爽可人,他的手心却是汗湿,竟未注意到酒壶不知何时被秦冉勾走。

秦冉垂了眸子,陡然在夜色中轻轻笑了一下,下一秒他又凑头贴上叶秋的唇。他的吻细细绵长,情深意切半分不假,宛如山河从容闲适,却并非浅尝辄止,而是奢求更多的。

一个时辰后,紫铜树上就只剩下一壶酒空荡荡挂在枝头了。

两人鼻息交缠,秦冉仰起脸喘了口气,半眯的眼睛透着几分懒,还有几分居高临下的俯视叶秋:“陇头梅林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说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嗯?”

他本来想说他不该知道的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待我这般,我该拿你怎么办。可话启在唇边便被他收回去,事到如此他再不忍心将叶秋往外推。

且他们已经走到这种地步了。

秦冉缓缓摇了摇昏昏沉沉的头,语句不清的嘀咕了一句,叶秋将他几近痉挛的、紧绷的手臂搭在自己怀里不至于滑落,严谨地应了一声。

算是一个身心交付的许诺了。

得了保证的他低头额头贴着叶秋的额头,他并不是酒量浅的,约莫是叶秋的酒意传到他的身上,只觉得身上逼出了薄汗,脑也烧糊涂了。再看他一手撑不住似的勾着叶秋的臂膀,竟不知何时坐在了叶秋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