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司徒?我心念微动,依稀记得谁和我提起过这一茬?
“家兄去得早,只留下这么个不争气的孽障。家父家母将宠得不成样子,生生宠养歪了性子。那孽障虽顽皮,但他决计干不出害人性命的天杀事,这其中少不得有误会。”
“左聪看上了西门坊豆腐郎的内人,威逼利诱不成,一气之下恼羞成怒,买通凶人杀了豆腐郎满门六口。如今左聪被押在大理寺取保候审,明日开堂。天子坐明堂,亲审左聪一案,殿下还不知道?”亓官微语气极尽嘲讽。
我脑中嗡一声响,终于记起是谁说过,原来还真是桩大事啊。
佛龛旁两人对话还在继续,这次说话的是我熟悉的徐尚衣。
“左大人放心,聪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品行我还能不清楚?聪儿此番一准是被奸人陷害,唉,这孩子从小没吃过苦,大理寺那地牢他如何待得?明日陛下定会还聪儿清白,左大人家去好生宽慰二老,学生保证贵府公子不日便安然回府,保准一根头发丝儿都少不了。”
你清楚?你清楚个屁!
一股怒火从五脏六腑往我脑门窜,烧得我神志不清,左聪什么德行整个京里谁不清楚?他就是坏进了根儿里的杂种,我眼珠子通红,小腿发力就要冲出去把那两个官官相护的狗东西拿住一起下大狱!
倏尔胳膊一紧,我怒视亓官微,从胸腔里压出气音,“放手!”
亓官微力道比我大得多,强拽着我往反方向走,直到进入梧桐林深处,他骤然松手。
我一路都在挣扎,这猝不及防的松手一下叫我失去平衡,冷不丁跌倒在地。
“你看清楚了,那是左司徒,司徒。”亓官微盯着我看,强调了两遍司徒。
我跌在落叶堆里,大声反驳,“孤是太子!”
“太子?”这两个字在亓官微嘴里绕啊绕,最终混着口白烟吐出,像两个巴掌一下把我抽醒。
是了,我什么也不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怒火熄灭,剩下一波接一波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