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殿下如今正站在这里,”岑微雨眼底暗潮汹涌:“穷途末路的赌徒剩下的只有命,倘若我死了,会有人替我告诉殿下,我是为您而死。倘若我没死,那殿下一定会来,您一定会再次主动向我走来。”
岑微雨向来有把杨青激怒的本事,他顾不上岑微雨是刚出车祸的伤员,猛地抽回手,眼角被愤怒染上绯红,“我他妈告诉你,收起你那副什么都知道,所有事都在你掌握的样子!我他妈是来看你死没死,死了上你坟头蹦迪!”
话一脱口,杨青便后悔了,为什么每一次他面对岑微雨都如此狼狈,每次都被岑微雨逼到悬崖边,他恨透了这种失控感。
他想表现得漠不在意,他想冷笑一声用看疯狗的眼神看岑微雨,洒脱地转身就走。
但事实是他又一次被逼到悬崖边,岑微雨用自己的命证明了他杨青就是个贱种,嘴上说着江湖不见,一听到对方受伤的消息立马屁颠屁颠跑来医院,爱不彻底,断不彻底,不是贱是什么。
既然如此,何不接受?杨青问自己,岑微雨是个从上辈子追到这辈子来的不折不扣的疯子,会用自己的命去赌他心软的疯子。
“为什么开城门?”杨青听见自己问,他其实已经知道了岑微雨开城门的原因,但他想再听他亲口说一次,说是为了青阳碧,说他眼里的青阳碧是贪生怕死的无能之辈。
岑微雨显然吸取了在摩天轮上决裂的教训,这次他没有保持缄默,
“是为了我,为了我的私心。”岑微雨目不转睛地看着杨青,放肆道:“为了雍朝的王属于我,只属于我。”
杨青怔怔道:“为了……你?”
岑微雨挣扎着想下床,又因剧痛软倒。杨青见他面色铁青,心软地往床边走了两步,犹豫道:“你别乱动。”
岑微雨看准时机忍着剧痛起身抱住他,喘息道:“我在骗您,殿下,我后悔了,308天,每时每刻我都在后悔。我来见您只是想说对不起,我怕您不肯见我,我害怕……我该和您一道,死在最后的战场。”
有滚烫的眼泪落进肩窝,杨青被烫得发麻,尖锐的话语只会让他更尖锐,步步紧逼的脚步只能让他更强硬,而滚烫的眼泪却让他手足无措。
他听见岑微雨鼻音含糊地问:“疼吗?”
他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开始几刀挺疼,后面没感觉了,加上我也看不见……”
岑微雨抱得更紧,脸深深埋进他的肩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