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惊,他明白这打法实属破釜沉舟。
“顾君六岁被立为世孙,十岁跟着听政,他是一代骄子。卯城早早被他拿下,复辟渠匣不过他动动嘴的事。现却将故土拱手相让,甘为元起大将,我何能安坐在这王城之中,看他手染故国子民的鲜血。”
“他明明可以带着大军驻扎卯城,复立称帝。可却调转大军回驻文渊,孤身带着先锋骑清扫叛党。”
“父后可知,顾君死里逃生醒来,第一件事却是与我洽谈如何将渠匣旧城纳入元起境内。”
“父后可知,他明明可不回王城留守文渊,偏的是带着重伤,也要勤王保驾。”
“父后可知,顾君痛感异于常人,常人一分他受三分,常年以银针封穴阻痛。”说道这里小皇帝红了眼,他只当以前顾南召是太过娇气才怕疼,朴爷那日不说,他是真真想不到。
回想起以前的庭杖,以前的鞭刑,以前的……小皇帝变得哽咽。
“父后可知,顾君此去面临的是何?”
太后不忍再听:“够了,陛下别再说了。陛下既是知道顾君在做何事,更不该糟践自己身子,你置他一片心血于何地。”
“是啊,是儿子错了,儿子以后不会了。”小皇帝靠坐起,问太后要来药碗,一点点抿着喝。“是儿子错了。”
太后递过去一块糖糕,纵使眼前这个人为帝近十载,始终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陛下可怨我。”
“我怨父后作甚,这皇位何人不想要,父后事事为元起考虑又有何错。”
“陛下,可愿与我说说你和顾君之间的事。”
“嗯。”小皇帝一点点勾起嘴角回忆道:“儿子那年前往渠匣为质,渠匣多女眷秉着男女大防,唯有东宫住着世孙岚伽,儿子便被安排去了东宫一处小院。起初儿子不过是想与其点头之交,他却是时常抽空来找儿子,得了什么东西都是要拿来与儿子一道把玩观赏。”
“他酷暑之时去政殿前跪了三日,求国主让儿子与他一道习文练武,以皇子之礼相待。渠匣破国之前,他让贴身护卫众亲信护送儿子回元起。这些事,儿子是何父后说起过的。”
“嗯,当日陛下是提及过。”
“那儿子就说说其他的,他常常带着儿子溜出宫戏耍,带着儿子看遍卯城,不余一处。有一日我俩回宫不及时,被华光夫人抓个正着,他揽下所有罪责,被好一顿罚,带着一身伤痛却是第一时间过来寻问儿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