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你执意喊我来瞧瞧你的好笔友,小生该舒舒服服在客栈沐濯一着然后踏踏实实吃顿饭。”贺凝闻想起自己近日遭遇,讥笑一声,“托信喊我前来结果你却迟到,时少爷好大威风。”
“诶,怀负言过了。我也仍是在开宴前到了呀,算不得迟。”时晏晃了两下折扇,又缓缓道来。然而他眼睛一转,漆黑双目上下打量了贺凝闻这身宽松破旧的衣物,薄唇尚未动贺凝闻便觉不好,果不其然又听道:“如此说来,你岂不是仍穿着那书生的明器?”
若是个性急的听时晏这不分青红皂白的话怕是当即便要吐血身亡,饶是贺凝闻也不忍嗤笑一声,时晏只提微末又如何不说他如此不顾形象夜奔百里为的是什么。
时清旻三字即将悻悻脱口,幸而是时公子也总算没忘记贺凝闻的风尘仆仆原因在己,立马又开口展颜笑道:“长洲之事我已让人去接手后续无需担忧,稍后你便可好好歇息。”
先前长洲出了几个读书人惨死的案子,二人商议过后便由贺凝闻假冒其中一人诱骗那凶手入局。那人果然不是个简单角色,贺凝闻与他几番纠缠,又要日夜兼程赶来京城参与这涤风宴。
他既然这般说了,贺凝闻见他笑颜也不由破颜微笑。
这便算一事暂歇,贺凝闻松了口气,又问:“你与他如何接上话的?”指的是那位假贺凝闻。
“噢。”时晏眼睛一转,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没有接上话,只是恰巧出手相助。”听言贺凝闻又好笑地看了时晏一眼像是说真巧,而时晏将话补完:“打扮得很像你。”
简直是莫名其妙。贺凝闻心道。他虽出身名门正派,却没有那般繁文缛节的起居规矩,也自然不受什么编制,穿衣打扮——如果有刻意的话,皆凭他心意,哪来什么像与不像。如若说感觉,那更是玄之又玄的东西,贺凝闻想到此觉着自己合该好好给这位名家公子看看眼疾。
但时晏此人说一句必然有十句还在后面等着,多说无非是让自己顺着对方的意走,再多计较反倒是遂了他的意。不过此刻无关紧要的事,顺着时晏的话说也无妨,他们俩之间还无需防备至此。
细究起来,这不过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但时晏此人行事作风又着实让贺凝闻记忆深刻。
“贺某这就换了这一身粗布烂衣。”贺凝闻微微躬身抱拳,仿佛真煞有其事,“定叫旁人难以剽窃了去。”
时晏道:“恰好,在下风尘仆仆一路,倍觉疲困,这就与怀负一同离去。”他顺杆而下立即起身走人,速度之快让人以为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在后追赶,反倒是要让贺凝闻快步追上。
暗自摇头,贺凝闻目光流连于柴府,缓步跟上。
贺凝闻从长洲连日赶来,浑身疲惫却并不着急这一时三刻,只是慢悠悠踱往大门前。这柴府精心雅致,山水相容,其主风骚可见一斑。四处栽种香花,更有浓郁芬芳飘散,令人心旷神怡。
只是一路虽有几个侍从,但也不过是会些拳脚的粗汉,并不戒备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