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晏哑然一瞬,正色道,“当行己事。”
燕菀然嗯了一声,又撑开桃红色的纸伞,脚尖一点跃回竹筏上,撑着竹桨划开一道道水波。
二人目送竹筏远去,贺凝闻拿过摇橹又继续前行,心下暗暗梳理脉络,这不过几天时间,他杀害柴无首一事传得人尽皆知,这背后想必有人推波助澜。然而柴无首只是天都一介商户,若不是时晏引见他恐怕未曾在意,千鹤宗这样的江湖门派如何会注意到这样一宗命案?
更何况,就如燕菀然所说,此事发生在天都,又第一时间来了官差,无论如何也被划入了朝廷的范围,江湖人当避之不及,又为何反倒为此作乱?
除了那个假冒他的李兰朝,针对于他的雁柳、仆从,这背后似乎还有不少人在盯着他。
真是半刻也放松不得。
“真是不得安生。”时晏在后悠悠然叹了一句。
贺凝闻听言却笑,“你又如何感慨万千?”
“无妄之灾,暗藏祸心,危机四伏。我着实是担心你啊。”一字一句说的皆是贺凝闻如今处境,然行走江湖被几人惦记算不得什么事,贺凝闻笑笑却不挂心,这其中他真正在意的却是朝廷。
贺凝闻算不得是个正宗的江湖人士,他虽拜入江湖门派,然除却幼时与家师游览山河,他的大多数日子则是在山门中度过。出山至今不过一年有余,其中又有多时被耽误,虽说因他出山一役在江湖中确实留了踏血寻梅这么一个名号,但贺凝闻只把自己当作半个江湖人。
他不循江湖人的规矩,却也着实不想和朝廷打交道。
然这却并非是与寻常的江湖人士有相同的因果——他非但了解朝廷,更算是半个朝堂之人。
朝中势力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波谲云诡翻云覆雨都是精心设计,若是真与朝廷挂了钩,这事情会远比如今复杂。
又会牵扯到多少无辜人士。
“咦……”贺凝闻听得船中动静,自思忖回神,时晏已将铁锚抛下,船行渐缓近渡头。
“区区代劳了。”时晏扬了扬扇子,以扇子捞起包裹未待他回应径直下了船。
贺凝闻哑然,也拎过自己的包裹跃上岸快步追上时晏,“那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