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父说,染蘅以前从没想过要与他人结成姻缘,她的出现杀了染蘅一个措手不及,染蘅身份特殊也是身不由己,对她曲解词意无非是在侥幸逃避。
小师父也说,染蘅不听人劝,总不爱惜自己身体,今后若无改变必会积劳成疾,无论染蘅如何逃避,她们在世人眼里都已是名副其实的一对天成契侣,她正是那个有权督促染蘅做出改变的最佳人选。
既为契侣,便该包容彼此、互相照拂,她感到不舍,就应当挽留,感到不悦,就应当袒露,压抑情绪只会压垮她的身骨,更何况染蘅本就有着安抚她的责任与义务,她若是独自忍受反倒会将不愿承认她们真正关系的染蘅推得更远。
接受了小师父的一番教导,她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即使初时还有些许忐忑和怀疑,但她依照小师父指示,在正巧回宫的染蘅面前上演了一出胡搅蛮缠的闹剧,竟然真的看到了染蘅做出改变之后,便对小师父所言深信不疑了。
她曾问过小师父,契侣和契友的一字之差究竟有何不同?小师父说,平素无异,但契侣可在私下做亲密之事,契友却不可。
何为亲密之事,小师父并未同她细讲,但那时的她只是想得到染蘅的关注和正视,既然染蘅不希望她知晓“契侣”的真意,既然二者平素没有差别,那已如愿换来染蘅承诺的她,也不介意继续配合着染蘅,共饰“契友”的角色。
然而她的这份不介意,并没能持续多久。缔缘宴之日,她顺从染蘅的安排,在一众有头有脸的生人面前圆满露相,但宴席结束之后她却意外地迎来了初潮。
她在万象楼的藏书中见过“初潮”一词,知道它的来临意味着自身的成熟,而她也的确如书中所示,在一日之间拥有了羞恶之心、廉耻之观,被染蘅照料她不会再觉得理所当然,内心感激染蘅的同时也生出了一种难言的喜悦。
她无法描述之事,极有可能处在她的知识盲区。
刚在更换被褥一事上吃过瘪,她一时不敢再向人小鬼大的小师父讨教,幸而那时她已经入学,尚有助教可求,又突然忆起染蘅给过她的那几本圣籍,不会再担心无路可走。
染蘅当初递给她圣籍之时,明显扣下了一本,不愿让她知晓。
她依稀记得被扣之书含有“太极”二字,害怕记忆出错,她又以探讨圣籍内容为由特地向助教求证,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打探到了那本圣籍的全名——《太极阴阳考》。
圣籍乃是灵地人人皆要习读之物,流传度甚广,得知了第五本圣籍的书名之后,求知心切的她便趁着课间的休息时间跑到了学院的藏书楼查找,结果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她拿着找到的精装古籍翻看了两页,终于理解了她和染蘅究竟有何躯体层面上的不同、世间万物又是依靠着什么才能繁衍生息,但她也只能理解这么多了,因为书中的后续内容过于图文并茂、出人意料,她只看了一眼就受到了惊吓,连忙把书塞回原位逃走了。
看不下去的书籍可以立马合上塞回架子,但超过自己承受范围的画面却没有那么容易从脑海中清除。她终于懂得了何为亲密之事,为何会有难言之喜,也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对劲。
意识到了“契侣”和“契友”的一字之差究竟表现在什么地方之后,一旦被染蘅触碰她就会浮想联翩,但她害怕被染蘅看出端倪,再次被染蘅疏远,只能尽力隐藏自己的思绪,等到染蘅在周围的潜移默化下慢慢改变了想法,接受了她们的真正关系之后再向染蘅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