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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女观察日志 不识 1698 字 2022-10-02

宝泉局的格局并不大,除了方形大空院、东南角的两进院官厅,其他场所只零星布置四、五座小房,不过再往东稍隔些距离,还有制币的厂房在。存放的钱范和原料早已搬空,留给蓝蔚的就是这一堆空屋子。

要说督工的事情,当然不难,图纸可以差人画,建筑更不是蓝蔚的事,但想要做好,也不容易。蓝蔚为了争一口气,想要的就是做好。

这就苦了蓝蔚手下画图纸的设计者毛煜。

厂房自然是要改做成实验场所的,那么安全措施肯定要保障吧,为了避免爆炸影响京城其余机关,顶要加实,墙要盖起来,空间密闭了,那通风排水也要考虑。

毛煜本来画的排排倒座房、过厅、抱厦、配房,全都得给蓝蔚的主意让道,可蓝蔚的心思俱放在了“实验工厂”设计上,厂房的图越画越大,都开始蚕食官厅的地盘了。

于是毛煜终于觉得不妥:“大人,您是工部的还是上直卫来的?”

蓝蔚知道他这口气是不满了,但她自认为这番就该是她全权处理,从袖中摸出谢祯的诏书就指给毛煜看,可毛煜比她还要迅捷,指着夹在最上头的那张纸抢声:“大人您看,这不是说好以院制为重、排宿为辅的嘛!”

蓝蔚将谢祯写的注解确实都看过,前面是些各部门调派统筹的门道和拨来银钱的大抵购买力,阅读之后顺序也就倒了个个,毛煜看的这张是谢祯手注的最后一张。所以在蓝蔚眼里,这注解不是顶重要的,再加上她觉得科学实验需要的地盘不能小,因此也就忽略了这条。

没想到,这还真成了矛盾点。

而且毛煜并不是匠户,而是一位经历了正儿八经科举的工部主事,蓝蔚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强行摁住他的意见是不明智的:“那毛主事觉得该怎么办?”

“斗胆与蓝大人一论。”毛煜拱手,“天工院虽是以修书名义建的,但就初议七进院落,已可以看出近与翰林院相媲美。所以厂房的工事场所,大人不必担心,只要天工院建好,城外哪块地不能收来行工事?大人认为如何?”

“毛主事的意思是,您光看这院落建制,就知道上意体恤会为天工院大行方便之门了?”

“正是,所以正如太女殿下手谕,院制为重,排宿为辅。寻常官衙除值班茶水,不需另设宿处,但各地工匠与翰林不同……”毛煜顿了一下,“能科举上来的,要么书香清贵,要么耕读富足,家境贫寒的也有座师同乡提携,总归安身不难。但工匠又能有多少银子?又有几个人会觉得他们有前途值得周济?所以太女殿下考虑之周详,实在令施伯拜服。”

“殿下素来是周全的,倒是我太想当然了,那便按这意思来吧,不过毛主事能就一个官衙建制、一句注批想到如此之多,也是人才了。”蓝蔚确实不太会说话,这话听上去有些暗讽的歧义,所以毛煜也不得不继续解释一番。

“只是有感罢了,施伯年轻时承父业,学了这建筑的手艺,受人引荐来京为大工程搭手,便被京都繁华迷了眼,却无钱无力留不下来,所以后来发奋读书侥幸中得二甲。倘若当初有机会,施伯愿为学徒帮杂,也比落魄离京来得好。”

“但毛主事现在可是二甲进士,有些实权,再过几年就能补缺作员外郎中,五品官岂不比泥墙劳碌来得好多了?”

毛煜笑了笑:“蓝大人,人各有志,施伯就喜欢与这打交道。就像有人觉得深闺娇养比抛头露面来得快活;也有人立马追镫死生度外,也不要平安荣华的。施伯最钦仰殿下的,就是这天工院,让有他志的人,能看到大愿得偿的可能,而不必削尖脑袋走科举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