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云潇仔细嗅了嗅,确定没有拿错酒,多了一丝酒逢对手的快慰。
“以前不曾喝过如此烈酒。”
阮千柔拎着酒坛从上俯视而下,台上的人又换了一茬,依旧是血腥而热烈的游戏。酒的灼热似是点燃了心里的一丛火,从胸腔蔓延至全身,让她整个人烧了起来。
温雅疏离的眉眼染上纵意逞情的风流肆意,灼灼耀眼。
早有注意这一桌的人终于按捺不住,走了过来,“这位姑娘,可否赏脸共饮一杯?”
来人一身锦绣,手上拿着精致的银酒壶,倒比她们这桌更与这里格格不入。
阮千柔还没说话,尚云潇先踢了一脚凳子,“甘学名,你哪儿来的滚哪儿去,本小姐的客人是你请得起的吗?”
甘学名定睛一看,才发现说话的人是尚云潇。
之前他远远见尚云潇与尚云雅亲密,明显是一对儿,就没再多管。没想到看走了眼,竟碰到这煞星。
他暗骂一声晦气,不甘示弱道:“少城主大人不忙着整顿城务,怎么跑到这小小酒馆来寻醉,莫不是打算摸清情况,想着哪天把这里一锅端了?”
声音放开,酒馆中霎时一静,随即喧嚣再起。
尚云潇丝毫不受影响,往尚云雅身上一靠,斜眼道:“你甭说那些有些没的,只要这里的酒管饱,我就来,你有什么意见?”
甘学名目光在尚云潇和尚云雅脸上睃巡片刻,一丝轻蔑掩饰不住,流露出来。
“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你信不信?”
尚云潇声音一下子沉了下去,杀意毕现。
阮千柔诧异地转过头,霎时对上尚云雅目中的无奈。
甘学名哼了一声,目光转到阮千柔身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他放下酒壶,抱拳行礼道:“在下木槿城甘家天和剑圣长孙甘学名,敢问姑娘芳名?”
长长一串修饰词出来,拉回了阮千柔的心思。
她挑了挑眉,吝啬地吐出两个字:“千柔。”
刚刚那一霎似乎是错觉,尚云潇转眼恢复成懒散模样,笑眯眯道:“我们千柔妹妹好看吧。”
甘学名虽不想理她,但美人在前,他毫不犹豫地点头赞同。
点完又觉得自己这模样着实蠢笨且唐突,正想着说些话补救,就听到尚云潇接着开口:“你知道她是谁吗?”
木槿城数得上号的家族中没有姓“千”的,外城亦没有听说。
而且他能感知到阮千柔并无内力,就算是出身哪个大家族,想来也没有多受重视,定然也没有什么厉害的师父。
甘学名盘算了一番,有一种发现瑰宝的窃喜。
更主要的是,这瑰宝是他有很大期望可以收入囊中。
这样想着,他抖擞着精神,昂首道:“不知千柔姑娘家学师承?我祖父向来喜好游历,广交挚友,或许两家还有什么渊源也不一定。”
虽表现的彬彬有礼,但隐隐有一丝炫耀傲然,眸中对猎物的垂涎更是昭然若揭。
阮千柔眉头轻拧,没有接话。
虽然风老承认她是他的弟子,但并未真正行过拜师礼,还隔了一层,尚云潇也是知道的,这层关系不好叙说。
阮千柔也想知道她还有什么身份。
却见尚云潇脑袋一点,铿锵道:“她是宴安歌的未婚妻。”
阮千柔眸光一震。
而另一边,甘学名闻言脸色霎时青青白白交替,他咬牙道:“尚云潇你别胡说,谁不知道朝武少主已失踪数月,之前也并未定亲,哪儿来的未婚妻?”
“你爱信不信喽。”
尚云潇欣赏着他变化不断的脸色,畅快地喝了口酒,悠哉道:“嘿呀,阿雅你说,要是小鸽子知道有不要脸的好色之徒觊觎她的宝贝未婚妻……”
甘学名心念百转,蓦地想到不久前朝武城主驾临的传言,而尚云潇又是宴安歌的表姐。
他咬牙挤出一丝笑,抱拳道:“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不打扰诸位了,告辞!”
他连放在桌上的酒壶都不要了,脚步匆忙,竟是径直离开了。
阮千柔眨了眨眼,“这就是朝武宴家的威势吗?”
朝武少主到了木槿,也有如此威慑力?
“不,这是小鸽子的威势。”尚云潇摇了摇手指,啧声道。她放下酒坛,觑了阮千柔一眼,“想听吗?”
阮千柔诚实地点了点头,“想。”
虽然这十天来,尚云潇跟她说过不少宴安歌的事,但大多是小时候的糗事,正面的几乎没有。
阮千柔想了解更多。
时间还长,尚云潇慢慢从头说。
她捧着脸,带着几分醉意揶揄道:“这几个月也不知小鸽子吃了什么,一下子长成大鸽子了。你见过她以前的样子吗?小小只的,略带些婴儿肥的小脸,小裙子一穿,别提多可爱了。”
宴安歌的身量是锁星环碎裂后开始拔高的。
一开始看到宴安歌的时候,她身量确实称得上娇小,只是当时没能确认她是女孩子,也没机会看她穿上小裙子的模样。
阮千柔顺着她的话设想了一下,有些惋惜。
她正等尚云潇继续,尚云潇却目光一转落在尚云雅身上,倏地转口:“不过再可爱也比不过我家阿雅,阿雅才是我见过的第一可爱的女孩子,无人能及!”
虽然两人气质殊异,但阮千柔看了眼与尚云雅一模一样的脸,神情复杂。
这是顺带自夸一番吗?
被两双眼一同盯着,尚云雅的茶也喝不下去了。她脸微红,浅笑着无奈道:“潇潇总是这样……”
脸上是分明的欢喜。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尚云潇说着,凑上前在尚云雅脸上亲了一口,毫无遮掩地昭示自己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