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千柔眸光闪了闪,倏地想起宴安歌也是这样,喜欢用亲吻表达自己的亲昵,毫无顾忌地袒露自己的心意,热烈而真挚。
可阮千柔的性子内敛,并不适应这样的直白,后来宴安歌做的也少了。
如今,甚是想念……
她掩饰性地喝了口酒。
在尚云雅的示意下,尚云潇咳嗽一声,继续道:“我跟你说,小鸽子可受欢迎了,追着她跑的人从朝武排到木槿,男男女女数都数不清。”
“后来她烦不胜烦,托我娘亲做了那个臂环,扮成男孩子,整天板着个小脸。嘿,这次倒好,连原本不感兴趣的小女生都迷上了,吵吵嚷嚷要嫁她。”
尚云潇说着,往后一倒,枕在尚云雅膝上。
“小鸽子现在失忆,可是她们接近的最好机会,要是有人趁虚而入,某些人哭都来不及喽。”
静默片刻,阮千柔道:“云潇姐还没说刚刚那位公子跟安歌有什么关系呢。”
尚云潇等她回应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一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屁的关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差点被剥了皮,吓破了胆,懂吗?”
“原来如此。”阮千柔点了点头。
尚云潇见不得她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翻身坐起,哐哐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方才急声道:“你难道不是喜欢小鸽子吗?表姨都说你是小鸽子的小媳妇儿,难道弄错了?你今天给我一个准话,你到底怎么想的?”
原来宴姨私下里是这样说的吗?阮千柔脸上倏地飘过一抹薄红。
她已经知道自己与安歌的关系了?
也是,虽然自己没说,但她的人已经找到连沧城去了,既然有所联系,肯定也能获知其他消息。
可这段关系真的可以被承认吗?
阮千柔揉了揉眉心,缓声道:“云潇姐为何非要对此刨根问底?安歌之前也是失忆,即便我……我心悦于她……”
她顿了顿,语中透着一丝羞赧。
当着别人的面坦诚自己的心意,对阮千柔来说依旧艰难,但她选择多尝试一番。
她继续道:“你如何知道我不是在她失忆时趁虚而入的呢?”
尚云潇酒意上头,白了她一眼,“安歌是失忆,又不是傻了,她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什么趁虚不趁虚……”
话说一半,她突然反应过来,咬牙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阮千柔轻笑一声,她不是刻意给尚云潇下套驳斥自己。只是话说到这里,突然想听听安歌亲近的人是怎样看的。
幸而,是她希望听到的。
尚云潇泄了气,重又躺下去,枕在尚云雅膝上。
阮千柔这个角度看不见她的脸,只听见她与往常不同的低哑声音传来,“小妹妹,我跟你说,人呐,能在一起的时候要珍惜,其他没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尚云潇不清楚阮千柔在想什么,但她能看出阮千柔在做出决定那一刻的怯懦与退缩。
因此而选择远离,绝不容许!
正在这时,楼下发出一阵哄然声。
台上的两个武者分出了胜负,一个倒在血泊之中,没有半分生息。
“五个。”尚云潇抬手看着手掌。
“什么?”阮千柔还在想她之前的话,一时没有明白。
“今晚有五个人,再也见不到他们想见的人。”尚云潇起身走到栏杆边,漠然地看着楼下无声无息被人拖走的尸体,嘴角勾起,“人生太短暂了,要好好享受才是。”
尚云雅走到她身后,轻轻环抱着她,柔声道:“潇潇,我在的。”
尚云潇转身埋首在她怀里,谓叹一声:“我恨不得时时粘着阿雅……”
她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眸光黯淡一瞬,“阿雅,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莫名其妙地来,喝了一场畅快淋漓的酒,又莫名其妙地离开。
回到城主府,尚云潇和尚云雅转瞬不见踪迹。
阮千柔没有回屋,转道走回内湖边,倚着栏杆,看湖中游鱼嬉戏,散散酒气。
尚云潇的话没什么不好理解的。
阮千柔很早就知世事变幻无常,前一时身处天堂,后一刻堕入炼狱,更是她亲历之事。
她不会因为日后看似漫长的时光而放弃眼下相处的机会。可若是她的存在于她是祸事,她还能心安理得地留在宴安歌身边吗?
尚云潇惧于分离,她却是惧于——她于宴安歌,是累赘……
阮千柔抿了抿唇,伸手探入怀中,将一直贴身安放的幻月银拿出。银白的星环纤尘不染,在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彩。
阮千柔摩挲着上面稚嫩的字迹,一时无言。
宴朝舞走到身边时,她还没有回过神来,目光落在指尖旋舞的月光上,一眨不眨。
“原来是你啊。”
宴朝舞一声谓叹,终于明白自个儿一心练武,谁谁都看不上的女儿怎么眨个眼的功夫就把人放在了心尖尖。
“宴、宴姨?”阮千柔一惊,指尖一个打飘,银白的月光坠离。
宴朝舞顺手捞了上来,仔细确认一番,还真是当年翻遍朝武城都没找到的那枚幻月银。
她看着上面用稚嫩笔迹写下的名字,心下啧啧称叹,“你们这打小的缘分,还真是注定给我家小崽子做媳妇儿?”
“宴姨……”
阮千柔脸上唰的布满红晕。
之前尚云潇转述,她还可以能心平气和地想问题,可这会儿被她当面打趣,她直感脸上热度降不下来,烧得紧。
宴朝舞将幻月银还给她,道:“当年安歌玄技初醒,失踪了整整三天,我遍寻朝武不得,结果这小崽子自己回来了。一回来就哭着要姐姐,可问她她又说不清,只知道她把这幻月银送你了。我让人翻遍了朝武,都没找出来,没想到竟是那么远……”
“那么远啊……”
她神色倏地狠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