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不想杀人了,就脱离岗位跑去做老师了?”
“嗯。”这倒是完全符合事实。
“然后,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会被幕府抓回去,所以很清楚早晚有那么一天?”
“是的。”这也完全符合事实,除了“在幕府到底做什么”这个要素,所有答案居然都是真的,但愣是显得没什么大问题。
银时吸了口气,又吐出来。
桂配合地深呼吸,满脸的忧郁。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啊。”两个人异口同声,满脸感慨。
……因为不能说的没说啊,最重要的要素没说啊。
松阳默默垂眼,盯着自己的指尖。之前吸收的龙脉力量还在顺着血液涌动,提醒他自己的特殊。
必须要注意,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无缝愈合。
……不,事到如今,难道不是摊牌更好吗。面对着他们的感情……
他说不好。
就算是这种情况,他都难以开口。上次对人开口是什么时候?啊,不算胧的话,可能要追溯到德川家康了。
再上一次,那个人最后带他进了监牢,于是他在那里等着,等到囚牢都腐烂。
“抱歉。”
“啊?”银时揉着自己的卷毛转过头,“抱歉什么?”
“抱歉,有非常重要的信息,但是我没办法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且说这个会让我感觉很痛苦。我知道你们一定想听到,但是,因为我还不够坚强,所以……”
银时注视着他。
太熟悉的说话方式。就好像所有的问题都能从吉田松阳这个人这里得到解答,如果不能,那他会回答你,我还不懂,我还不够强大,我还没有思考这么多。
“算了,”他说,“别勉强自己。啊,我之前也有错,对你也没什么了解,就和你动手了……但是,你那种说法真的很让人冒火。”
“嗯,”松阳忍不住对他笑了笑,“我不会那么说了。”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就不那么说了。
“那就这样。我先去找这孩子的爷爷,就这样吧。”
“要帮忙吗,银时?”桂还是问了一句,“那个老爷子多少有点问题。”
“别对老爷子这么严苛啊,人老了会走偏是常事,常事。”银时的语气依旧非常轻松,“好啦——来,带你去找爷爷?哦哦——出发——”
孩子配合地举起小手,像在宣誓。
“……还有,你,之前是不是说过,自杀什么的……就算当攘夷浪士也别自杀啊。”
“喂喂,攘夷浪士是什么需要羞愧得自杀的工作吗!”
“跟着你就已经值得羞愧了,切腹去吧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
松阳在他们的吵闹声中站起身,最后逗了逗孩子。那孩子咬住他的指尖,睁大眼睛望着他。
要是能见到银时的孩子就好了。说起来,这三个孩子都没成家吗?
完全没意识到事情正在不归路上一路狂奔的松阳松开手,转过头,恰碰到银时的目光。
那是一种探究的视线。
对方红色的眼睛像是能碰到他灵魂深处,让他心里一跳。
其实被发现也没什么吧。但是,想到要解释为什么还能存在、解释虚、解释不死的能力,他就没办法开口。千年间积累的恐惧与抵触像是一片深渊,而他就浮在深渊上,假装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很可怕。
无论怎样思考,得出的结论都是颤抖。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会不会露出惊惧与厌恶,会不会攻击他,会不会从根上质疑他们的相遇本身,怀疑他的目的,抗拒与他的共同回忆。
而银时挑了挑眉,单手抱住孩子,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就像他揉银时一样。
“这表情是怎么回事。行了,不逼你回忆你爹了,我走了,下次见啊。”
“啊……嗯,明天见。”
桂就这么看着他们,没吭声,也少有地没有耍宝。
直到银时走出屋门,他才忽然开口:“老师。”
“啊,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松阳还留在银时的话语里,硬是靠没思考躲开了桂的突然袭击。
身边的攘夷头子歪了歪脑袋:“我是说,最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我听说泥水次郎长手下的沟鼠组在找高天原的麻烦。”
“嗯……?那个啊。没关系吧,至少暂时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