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夏末,他身着一件崭新的栗色薄衫,用白浅橙涡纹角腰带系住,仔细打扮过,倒也是精神抖擞,人模狗样。
“给老夫人、夫人请安!”又转过身,对着两位姑娘作揖,“盈盈表妹好,月儿妹妹好。”
“秦公子请自重,颜月与你非亲非故,担不起你一声妹妹。”颜月声音清冷,恰如深秋刚凝起的银霜。
秦子秋蹙起眉头,他自诩风姿出众、才气过人,已被举荐为茂才,他日必会高中榜首,封侯拜相。若不是颜盈盈一直说颜月是高门嫡女,日后出门还有一笔不错的嫁妆,仅凭她在京城贵女圈内蠢笨无能的名声,还未必能入得了自己的眼。
听闻她刻意划清界限,语气里满是明显的疏离之意,一种被羞辱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也不多做客套,语气中也忍不住带上了几分讥诮:“颜大小姐之前将这方锦帕交付给我的时候,对在下可不是这种态度。”
他自怀中摸出一块叠的方方正正的锦帕,捻起两角略略抖开,锦帕上绣着两只蝴蝶,右下角还用金色丝线绣了一个“月”字。
“秦公子含沙射影、血口喷人的本事倒是张口就来。”颜月面色如常,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眼。
媒人张夫人瞥了她一眼,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杯中茶水,上好的毛尖起起伏伏,在杯中翻腾。秦子秋已到,又颇有自信地拿出信物,她的气势也涨了起来:“都说临安侯府规矩好,教养足,秋哥儿对贵府姑娘也是一心钦慕,特地上门求亲,却不想颜大姑娘如此作态。”
她盖上杯盖,话中藏着不易察觉的嘲讽:“私会男子却不承认,难不成秋哥儿手上的定情信物也是假的不成?”
“一方来历不明的帕子就能算作信物?”颜月淡淡扫了那眼帕子,眸中的冷意换成讥嘲,轻飘飘道,“别说我不认识这帕子,就算是我的,单凭它能证明什么?”
颜月太淡定了,若不是这锦帕是自己亲手从她院内找来转赠给秦子秋的,颜盈盈都要怀疑这期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误会。
上辈子她临死前才知道,当朝首辅杜渐微求娶自己原是为了临安侯府背后的家财,在发现大头竟然被长房那个懦弱无能的颜月作为嫁妆带到夫家后,便一直对自己冷漠以对。
而她颜月,出阁前是京城女眷中公认的憨蠢之辈,出阁后却因钱财傍身底气十足,夫家敬重,弟妹成器,竟然傻人有傻福成为京城贵女的顶流,高不可攀,风光无比。凭什么?
如今重活一世,她发誓,绝不会让自己活在颜月的阴影下。
思及此处,颜盈盈目光沉沉:“大姐姐,那帕子上可有你的名字,绣迹针法是不是你的,一对便知。”
“二妹妹倒是激动,隔着那么远,连绣迹针法都注意到了,这眼光真真是我临安侯府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