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榕深吸口气,将负面情绪压下,仰望着黑暗后面的蓝天的脸垂下,偏头问道:“春来姑娘,我记得你曾说识字是吗?”
春来被她忽然出声问及微怔了下,忙如实答道:“回姑娘,奴婢认是认得,却识字不多。不知姑娘此问可是有事吩咐奴婢?”
不多不要紧,只要认识些便可。
南榕点点头,边往院中桌凳处走,边与她说道:“麻烦你将之前粮铺的账册拿出来,自最早的年份月份念给我听,若有不认得,或不确定的字,可将字的笔画描述与我。”
南榕虽未学过会计,但账还是会听能算的,而自春来口述中这账册的进出又都记载的清晰明确,但凡学过数算之人都能听得明白。
而越听,她心中便越是惊讶,她本以为水至清则无鱼,这账册上怎么也该会有些把戏,却不想直念了两本,她都不曾听出有何猫腻,如此干净,一时不知是该赞温公子治下有方,还是那店铺掌柜真乃难寻一见的本分之人。
还有春来,都说下随上,仆从主,此话也当真不假,那温公子谦逊有礼风度翩翩,这府中婢女说话行事也谨言慎言不妄自尊大,说是识字不多,可如此多字,却不见她有一刻停顿卡壳,
“辛苦春来姑娘,今日便先到此,你且去喝杯茶休息吧。”
虽账册不厚,一本也就一月的数额,可如是一通念下来却也有些口干,春来知她素来仁心和善,常以己度人,便未假装客气,应了声后便将已念过的账册单独放于她左手边,而后退后两步福身行礼才退步下去。
南榕于黑暗中偏头看了看桌上,忽地叹了口气,
“为何叹气?”
清润的嗓音突然自院门方向响起,还未来得及渲染开的无用情绪立时一扫而空,南榕倏地转头看去,温婉白净的脸上带着自己不曾察觉惊喜笑容。
“温公子!”
不假掩饰惊喜与意外的轻呼声脱口而出时,人已腾的下自凳子上起身,持着导盲棍循声而去。
“你今日怎会来?”
温景州站在院门前,背负双手看着她不惧黑暗一步步朝自己蹁跹走来,瓷白净透的脸上欣喜的笑容那般的纯粹的样子,清冷的眸极微的深了许,而后才抬步迈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