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寡言,独来独往,和单位里任何一位同事都无法产生交集,自卑到了极点,自觉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那时候的农村户口远没今日吃香,农民削尖了脑袋想往城市里钻。娘家人一开始还觉得事情并不光彩,可一次她与家人通过话后,描述中广州城那五光十色的深夜霓虹很快打破了他们的顾虑。
“你可不能只顾着自己啊,”父母在电话里催促她,“我们养到你这么大不容易,还有你大哥二哥,你舅你姨他们都指着你哪……”
“……”
她挂了电话,触目是城市灿烂繁华的高楼夜景,她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高官的年纪足比她父母都大了一轮。好在他正在有求必应的兴头上,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的两个哥哥先接到了广州工作单位人事处打来的电话,再紧跟着是她父母。
父母兄嫂催她一次又一次,她就向高官开了多少次口。新房新车新单位,全家瞬间整整齐齐变身为编制内人员,事少工资高,各项福利应有尽有,只要不出意外,足够他们享受完这辈子了。
可人心总是贪得无厌。高官并不止她一个情妇,但无疑她是其中最受宠也得到最多的那一个。她已经足够如履薄冰了,怎叹娘家人的欲望一次次得到满足,胃口也越来越大。十七年没见过几次的叔叔伯伯遍地冒出来上门攀亲送礼求帮忙,联系不上她就联系她父母。
父母收了好处,但凡不被满足或是事有耽搁就把气撒在她身上。这样的循环持续了两三年,她的外表再也看不出一丝那个清纯乡土洗脚妹的影子。名牌套装名牌首饰,还有名下在当年看来天价的不动产。可她也能感觉到高官面对她的时候越来越不耐烦,在她身边待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以色侍人安能长久。可惜她的家人早已习惯了人上人的生活,安于荣华富贵的人又怎还能甘心贫穷,就连她也再无法想象若有一天被打回原形该怎么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