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连串的“我也是”、“我不是”,彻底把吴绶弄懵了。
他数了数,才发现这地方空了一张床位,除去他一共十八人,其中十二个没有任何官职。
吴绶上下牙齿磕碰在一起。正是春和日暖的好时候,他竟然觉得后背一阵阵凉意。
一群没有任何官职,在战场上甚至只能够算作炮灰的小兵们,他们如此热切的讨论起战机,恨不能为战局出一份力。
他们是真诚的期盼皂衣军能赢,甚至话里话外都没把自己当大齐人,他们也是真心实意的把皂衣匪兵们当官府。
吴绶后背开始出汗了,寒意一阵阵往上涌。
这些人,已经不是大齐人了。
更可怕的是,他们竟然讲话条理分明。要知道,在这个绝大部分人都没能接受过教育的年代里,许多底层百姓们左右都分不清楚,一二三都不会数。能够条理清晰的说话已经是难得的了。更别提是在素来堪称大老粗的兵营里找到这样一批人。
而且这帮人虽说南腔北调,但至少用的都是带着口音的官话。也就是说,这些人读过书、会官话。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聚在皂衣军的军营里,心甘情愿的替皂衣军卖命?
吴绶的脸上充斥着迷惑和不解,一种懈怠感从心里浮上来。他忽然觉得,明明不过是几座小土坡罢了,竟然将高桥和雏山分割开了,分开了大齐和南越。
这地方,活像是另一个世界。
“吴绶在吗?”
吴绶一愣,抬头看向营帐门口,有个笑容满面的男子站在门口喊他。
“我是吴绶”,吴绶站了起来。对方脸是笑着的,眼神却宛如钢刀一样刮过来,又仿佛牛毛细针,恨不得把他身上的每一处都看得仔仔细细的。
吴绶被看的浑身都不舒服,奈何自己尚且重伤,根本打不过对方,只好憋着。
良久,站在门口的陈章赞叹道:“你被刘三俊砍了一刀,居然还能活着,真是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