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血液迸溅在他脸上。
那是他父亲的血,是他两位兄长的血,是那些死在南逃路上之人的血,也是天下万民在昏黄的世道里流的血。
那血鲜红鲜红的,比那把宝剑上镶着的红宝石还要红,比刘福身上的大红蟒袍还要艳。
竟叫陈康泰不敢直视。
刘福抬了抬脚,拔剑自刎之下那么多的血泵出来,竟然弄脏了他的蟒袍与朝靴。
他嫌恶的皱皱眉,也懒得搭理死不瞑目的陈广志和呆愣愣的陈康泰。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卷明黄的圣旨,展开宣读。
陈康泰耳朵嗡嗡的,眼前一片黑一片白,他根本不知道刘福说了什么,只隐隐听见什么“佞幸小人”、“畏罪自杀”等字样。
直到所以的声音都没了,所有人都离去了,他才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
陈康泰仿佛没了悲哀与愤怒,他麻木的搬起老父的尸身,放在榻上。
早在父亲生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他未来的命运,便早早的备下了寿衣棺材。
陈康泰呆愣愣的站在床边,麻木的脑子转了转,想起来他得去取来寿衣,替父亲换上。
便是死,也要体体面面的。
可他的脚就像黏在地上似的,怎么也动不了。他的视线凝聚在扔在地上的那把剑上。
剑还在血泊里。
分明是一把凶器,却还要饰以金玉与丝绦。就好像秦承章这个人一样,要一个好名声来掩盖这些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