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旖在沙发上安静怔怔坐了很久。窗外清晨的雾气逐渐散开,阳光缓缓升起穿透云层,楼上家邻居的小孩开始上午时间的练琴,音调比昨天时连贯了许多。
她就这样听了几个小时,最后一曲之后琴声停了,小孩子跑出咚咚的愉悦脚步,听起来应该是去吃饭了。
十二点整。
他们今天起来很早,但裴旖此刻丝毫不觉得饿,只是隐隐开始心慌。
这种时常袭来的不适感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出现过了。她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已经好了,但如今看来,那大概只是在他给她的绝对安全感下被暂时封存了而已。一旦他离开了她,它们就马上叫嚣着钻出来缠住她的脖子,勒得她意识混乱,呼吸困难。
她抓起来那只兔子,神色难明地盯着看了一会儿后又扔到了一边。她强迫自己静下来去想应该找点什么事情做,不用动脑子又能让身体疲惫的最好,最后她起身从储物间拿出来吸尘器,将整座房子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却在中途有好几次记不住哪些房间已经打扫过了。这种情况让她愈发慌乱,她无措站在走廊上,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秀挺鼻尖急出了细密的汗。
她本能的想给他打电话,可又想起他这会儿正好在飞机上。她攥在吸尘器上的手逐渐抖了起来,面部紧绷,她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诅咒,眼前所有都是梦魇幻境,面前敞开的几扇门是深渊,她站在悬崖边不敢踏出一步,也一动都不能动。她焦急祈盼能有人来拯救她,可是周遭寂静得可怕,她脚下摇摇欲坠,眼前视线忽然扭曲起来,她心里无限惊慌恐惧,耳边隐隐响起空鸣声,像是爆炸前的最后预警,却又似乎只是对她的恐吓折磨,那声令她惊惧的巨响迟迟没有响起,空气重新沉寂下来,又隔半天之后,耳边忽然遥遥传来熟悉的声音:
「旖旖——」
片刻安静之后,耳边的声音逐渐凌乱响了起来。几道不同的声线交叠在一起,逐一来回穿过她的破碎心脏,她疼得几近窒息,脸色惨白闭上眼,任由胸腔里血肉横飞。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等我回来,好吗?」
「你为什么要说分手?你不可以离开我。」
「我买了一座岛,我们以后去那里生活吧。」
「我不是个好人,但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我爱你,旖旖,我真的好爱你。」
「什么是爱?什么是错误?」
「旖旖,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