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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让他如鲠在喉。

他那晚虽然的的确确是被人下药设计了,可是那药当真有如此厉害,厉害到能惑人心智,让人辨不清黑白?

陆先永心里清楚,并没有。

若说那晚他见到年轻貌美的锦瑶没有半分心动那是假的,看着她含羞带怯的眼神心中没有半分动摇那也是假的,而他想破罐子破摔趁着药劲和酒劲就坡下驴,顺了高登的意,那却是真的。

反正他当官当久了,早习惯了走一步想十步,在推门看到锦瑶的那一瞬间,便已经有恃无恐了。

正因为他知道自己心中那些不可与外人道的龌龊心思,才会一时愧疚替锦瑶赎了身,才会不敢见锦瑶。

锦瑶于他,就仿佛是白色里衣上的那一点怎么也洗不干净的污渍,别的地方都是完美无瑕的,可是有了那一点,便让他对自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看见锦瑶便会想起那夜自己的卑鄙心思,继而不可避免地生出自我厌弃的情绪。

人的本能便是趋利避害,他陆先永也不是圣人,自然也不能免俗。

只是却苦了锦瑶。

在陆府之中,她唯一的依仗便是陆先永,可陆先永冷落她、对她避而不见,正方便了白氏肆意妄为地欺辱她。

刚入府时,锦瑶甚至还幻想过自己或许能有个名分,后来随着陆先永愈发冷淡的态度,渐渐这个幻想渐渐破灭,她又想着,能在陆府当个正经人家的下人也不错啊,至少不用卖艺卖身,还能有吃有住,对她来说,还有什么好奢望的呢?

现实却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她曾以为,陆夫人厌恶她,那很正常,只要自己能在陆府中活得还过得去,那有什么委屈她都能受着,可是陆府之中哪个下人敢不顺着主母的心思呢?主母厌恶她,他们便变本加厉地欺负她,怀着孕时吃穿用度便缺斤少两,生下陆暄后更是变着法地磋磨她,脏活累活都丢给她干,一天没饭吃那也是常有的事。

后来她便明白了,这就是她为自己选的路,是若要生下陆暄就必须面对的路。

可是如今,她只是想要托人出府帮她找找儿子,都要被这样羞辱吗?

她本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是家中突然遭逢变故才没入贱籍,成了随波逐流的无根浮萍,怎么这管家说得却仿佛她生来便该任人欺辱、任人践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