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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瑶怒瞪范庆源,换来的却是他更加下流露骨的视线。

“我虽然命贱,却也容不得你这样任意欺凌!”锦瑶扔下一句话后便拂袖而去,仿佛没听见身后那句,“若想找到你儿子,便只有这一条路能走,这就是你这贱人的命!”

第十一章

那一晚,锦瑶独自坐在房间里想了许久。

她想到了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想到了自己被命运车轮碾压的后半生,从初入青楼时的无法接受,到后来成为头牌舞女的风光一时,再到如今。

前尘往事,仿佛都是一场梦,唯有此刻的恨才是真实的。

她恨范庆源、恨白氏、恨陆先永、恨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后宅婆子们,她甚至开始恨陆暄,若不是他,自己早就死了一了百了,但她更恨自己。

恨那个一辈子都只能寄人篱下的自己。

她摇摇头,像是忽然从什么中醒过来一样,自己刚刚竟然有一瞬间对暄儿心生怨恨。

锦瑶忽然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暄儿可是自己的骨肉,虎毒尚且不食子,自己怎么能怨恨暄儿呢,他可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她忽然又想起这座府邸的主人,暄儿的父亲,那位官至丞相的陆大人。她记得小时候父亲曾经说过,若要做官,就必须要爱民如子,可这位大人将上京,甚至将这天下都管得井井有条,怎么偏偏就要对她和暄儿视而不见呢?

她想不通,这些大人们的想法,她向来想不明白。

房间里又湿又冷,这是那位陆夫人特意差人给他们母女建的房子,起初她还天真地以为陆夫人终于要给他们一条活路了,可见到这房子才知道,恰恰相反,陆夫人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啊。

墙上的窗户破了好几个大洞——如果那几块破木头能被称为窗户的话,晚上漏风不说,风一吹,还会发出“呜呜”的怪声,她一个大人倒是不害怕,可暄儿有时候却会被吓得直哭,她便将他抱在怀里,给他哼故乡的小调,一会儿便将他哄睡了,可她自己却又睡不着了。

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她常常在心中这样问。

胳膊上刚刚被自己掐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仿佛是冥冥之中什么东西在回答她,生活就是这样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