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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淼淼被那几声浑厚的笑声吓得一激灵,却见他再度向自己看过来,这次某种似乎多了几分真切的赞赏之意。

“虎父无犬子,不愧是纪将军的独女,胆子不知比寻常女子大了多少,在下裴勇,佩服,佩服!”

分明此时居于上位的是裴勇,纪淼淼才是那块砧板上的鱼肉,可对方却开口称自己“在下”,若纪淼淼此时仍不适当放低姿态,倒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

“将军府纪淼淼,方才一路上过来,见这寨中被裴大当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亦心中叹服。”

她双手被缚,无法伸手作揖,便象征性地低了低头。

“哦?”裴勇挑起一边眉毛,“那你倒说说,是怎么个井井有条法啊?”

“寨中人多,难免鱼龙混杂,大当家便效仿军中规制,实行‘卫所’,上下负责,并命信任之人统领,以此保证无人敢随意作乱。这便是大当家治理之法的中心。”

裴勇听了,不免再次抬眼认真打量起了纪淼淼:“你这小女娃,年纪不大,懂的倒是不少。”

纪淼淼不卑不亢:“家母早逝,不过是从小在家父身边耳濡目染的结果罢了。”

裴勇的眉毛又耷拉下去半截,似乎有些兴致缺缺:“看来朝廷之中,倒也不全是废物狗官。”

纪淼淼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感情变化,又听他语气有些微妙,似乎是对某物心向往之,却在见识过之后才知与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偏差颇大,因而不禁大失所望。

想到此处,纪淼淼心中冒出了个无比大胆的主意,若传言属实,或只有部分属实也不要紧,现在裴勇的状态已然足够说明他其实心底里还是希望能入朝为官,以一种更为堂堂正正的方式造福百姓。

而非像现在这样,虽心中无愧,所作所为也并不违背本心,只因为被迫剑走偏锋,只能被冠以“山匪”之名。

虽也不失为一种施展抱负的方式,可终究并非长久之计。

若是有另一条光明正大的,一条能被朝廷、被天下、被百姓承认的,更为平坦的道路能供他走,是没有人会故意选择一条崎岖难行的路的。

而这条路,正是如今纪淼淼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