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是一道酒杯碎裂在地的声音,打断了齐宣王后面没有说出来的慈爱话。
围在他身边的众人,视线从他和远处的云天身上落到那发出声响之地。
“王爷,在下听过一件关于您和世子的传闻,不知当说不当说?”是那不小心摔了杯子的官员。
齐宣王面皮微僵,即要说话——
一道陌生的声音插进来,“哦,什么传闻?今日这日子正好,这位大人不妨讲来听听。”
摔了杯子的官员仿佛就等这句话,当下便洋洋洒洒地说来,“下官听闻早几年曾在禹城,王爷的人便已经找到了世子殿下,可是为何那个时候不将世子接回京都?世子当年寄养在段连山府上,那段连山可是大逆贼有谋反之心,王爷怎可放心把世子殿下留在那等豺狼豹心的危险之地。”
他这话一落,在场许多人看着齐宣王的眼神便开始不对了。而上首立在座位旁的段南灵听到那人提起禹城刺史府段连山时,心中已是没有半点波澜。
反而是趁大家都未注意时,一双红艳艳的眸子偷偷地落在云天身上。
云天坐在一边,神情间平静异常,好似所谓的传闻中人说的井不是他。
而这时,又有声音响起,“这位大人你听到的传闻竟是这个?我这里也有一个版本。”
摔杯子的官员皱眉,“哦,快说来听听。”
“我听到的更为震惊,是说当年禹城王爷派出去的人不是要去寻找接回小世子,而是要杀他!”
“嚯!怎么会?”
“怎么不会,好像是王爷与叛党安王的人合谋要杀了世子殿下,还派人一路从禹城追到北漠,好在世子殿下命大福大天生贵人,活了下来。”
此刻,芳心阁中起了一片低呼声,先前还围在齐宣王身边的人,一下子不约而同地散开。
他们坐回自己的位置,人与人领座间交头接耳低声讨论,看向正中似是一个孤家寡人,面色逐渐变白,寒芒一片,近乎要开始破裂变得扭曲的齐宣王。
齐宣王胸中燥意已经开始蔓生而来,就像是吞了药,脑子里暴躁异常。
云天眼尾一动,冷眼看着,耐心十足。
阁中那些人的话还在说,“王爷,世子殿下可是已故的王妃给您留下的唯一子嗣,也是您的唯一血脉啊,您怎会想着让他去死?难道,当年府里的那一场大火背后还有旁的原因?虎毒不食子,莫非另有隐情?”
“哼,倒叫你说对了,这位大人。齐宣王不仅狠毒对云小将军痛下杀手,且还勾结外敌,较安王父子还要可恨。”
坐在底下的昆仑赤声音响起,他早就等不及要发言了,“诸位大人都知道,北漠与边境戎狄上月开战,我父亲军中来信说抓了敌方一个将守,你们可是想都想不到啊,那先前泄漏出去的军事谋策和藏兵驻扎点皆是因为我们齐国出了内奸!我父亲连夜审问,那戎人说与他们里应外合,要吃掉北漠的人正是远在京都,十几年里一直吃喝玩乐不沾手朝政的齐宣王!”
“还要告知众位,当年皇宫家宴上陆氏和圣上被奸人所害,十月怀胎产下一子——”
“你们可知,那暗暗流传在我世家各府多年的流言都是真的!真相便是云小将军乃圣上和陆氏之子。而那齐宣王不过一个奸诈懦夫,不仅杀了刚刚生产完的陆氏,且还举假惑乱圣上,把不小心撞破他杀人之事的陆府全府之人都杀了。”
“这,不会吧?昆仑大人,王妃和陆府怎么会是齐宣王杀害的?”一些中立之人井不敢相信。
昆仑赤看了那人一眼,不搭理他,转头对齐宣王道。
“当年宫宴上出了那等不伦之事,圣上心中对你一直心怀愧疚,甚至知晓你暗中追杀云小将军都能念顾兄弟情谊放你一马。且云小将军回京后你当着圣上百官的面前与他相认,这些圣上都一一宽容忍让。”
“圣上一直在等,等你亲自进宫与他说明这些年的暗中所为,但我日前收到父亲从军中寄来的你通敌叛国的证据秘信。你放心,圣上忍你,我昆仑氏不能忍,齐国百姓忠将不能容你!你今日便随我等大臣进宫向皇上以死谢罪。”
好好的一场宴会怎会是这种走向。
今日来的这些世族官员们近乎三分之三是云天的人,另外剩下的除了一些中立的,便是少数的几个还附着在齐宣王身上的老世家子弟。
那几个没落的世家侯爵此刻脸色惊慌,他们看着站在正中,身子开始摇摆抽搐,神情忽上忽下开始变幻的齐宣王,大概知道今日要完了。
齐宣王扭曲滴血的眼睛落在云天身上,他龇牙喘气道:“是你,是你早有预谋?这可是我的府邸,你就不怕你们进的来出不去?皇兄知道你此举吗?我可是他唯一在世上一母同胞的弟弟。”
说着,转身看向底下那些官员,“还有你们!你们以为跟着他就能得到什么好处?这么多年皇兄明明知道我要杀他,还能眼睁睁看着不阻止,你们觉得他一个乱.伦奸生的皇子身份,皇兄会认他?哈哈哈哈,你们就等着跟他一起去死吧!”
此话一出,不论是云天的人,中立之人亦或是齐宣王的人俱是心中一惊,原来方才所言都是真的。
云天当真是齐様帝之子,是齐国唯一的皇嗣继承人!
一时之间,云天身上聚集的视线愈发多了,且各中深藏意味。
齐宣王这个时候像是没有感受到周围变化,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昆仑赤身前,手指着他疯狂笑道。
“还有你,你们昆仑氏,你这条狗叫的最欢殊不知到头来死的最快。十几年前名满京都的陆府,陆府你们可还记得?陆氏那贱人做了如此丢脸败乱皇族血脉之事,我让她去死不是正正应当的吗,可是她那好母亲看到我杀了她的女儿竟然要去皇兄面前状告我……”
“皇兄啊,一个外人,一个胞弟,孰轻孰重,他自是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