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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希望却成为她和北宫鹄关系里一剂最致命的毒药,只要他一直走不出这里,就无法给出夙璃最终的答案,更不要说展示未来的前景,并且身体力行!

可是这却是由北宫鹄一手精心炮制出来的,北宫鹄才是那最恶里的极恶——是他,唤起了带给夙璃归宿的希望。

当北宫鹄醒悟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立刻趴在地上,痛哭失声,他双手捂面,蹲下身去,陷入长长的哭泣。

北宫鹄的抽泣回荡在整片小树林上空,周围的一切似乎都突然陷入长久地沉默,良久,北宫鹄被人扶了起来,雾气渐起,他看不清来者是谁,泪眼朦胧之中,似乎感到自己在拖带中,穿过重重雾气,被送到了某个房间里。

北宫鹄却依旧在哭泣里不能自已,以至于随即晕倒在房间中的床上,昏睡过去的昏沉里,北宫鹄还是没有停止哭泣,他是在这次体验过后才明白,人其实是能够被哭死的。

哭到最后,北宫鹄胸腔里的空气就如同完全被抽干了一样,几乎可以听得到两片肺叶如同空转的风扇一样呼呼的扑闪,随时都有可能螺旋和滚轴脱落、“啪哒”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而躯体会如空壳一般崩溃、散落:北宫鹄决定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尽办法回去。

不一会儿工夫他就走出了小树林,来到了将军府那一门府第。北宫鹄在府第外敲门,敲了半天,在敲门的同时发现府第的门口和门沿都长出了几丝青草,如同年深日久,无人居住,“啪哒”一声,里面一声门响,仿佛是腐朽掉的门槛松垮下去一部分,门咧开了一条缝,北宫鹄直接撞进门去。

什么都还在,门槛、水井、偏院、院落,甚至包括祠堂里的摆设,祠堂门前落叶和厚厚的青苔,什么都还在,就是没有人。

北宫鹄如同疯子一般冲出来,冲出大门,冲到街上,紧紧攥着自己的双手。

北宫鹄四处张望,却发现巷道里也没有人,北宫鹄穿过两三重巷道,才发现有人来人往。

北宫鹄揪住一个人问,没有人回应,他不甘心,再揪住一个人问,可是无论北宫鹄再怎么寻找,每一个人在听到北宫鹄提到那个府第的时候都匆忙地摇头,仿佛北宫鹄身上带着什么致命的病菌一般,急匆匆地走开,人群在他身边如落叶般的散落开去。

当北宫鹄一连问了十几个人过后,北宫鹄身边就如同有了一层透明却坚固的罩子:北宫鹄还没有伸手碰到其他人面前来,哪怕他目光触之所及的时候,人们都会自动让开一条道路,腾出一个空间。

这样北宫鹄,一个震远大将军,站在他自己家中的府邸门前,站在落日的余晖里:日光悬在北宫鹄的额头,身后拖着长长的阴影,而人们在慌不叠地闪避里,却又克制不住地向北宫鹄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

北宫鹄整个人就像木偶脱线一般快要松脱下去,不得不双手扶着膝盖撑起身形,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肺里透不过气来。

这时一个人款款而来,在北宫鹄的身后拍了一下北宫鹄的肩,北宫鹄回头一看,着一身绿衣,左右手指间来回搅动的一方绿巾子,那是夙璃,北宫鹄再定睛一看,又像是夙璃身边的小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