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身边走过之后,西西疑惑地低声问:“此人是?”
玉河指指身上佩着的一块翠玉:“这玉佩的主人。”
“啊?”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玉河但笑不语。
怀献公主是否可以避过他人耳目与御前侍卫私通?
答案是,可以。
加封典礼顺利举行。玉河拜过太后,成了真正的周国公主。
礼成之后,皇帝在宫内设宴送别燕墟使臣,参加典礼的王公重臣都在宾客之列。玉河对其他人都不甚注意,只是暗暗留意雍亲王。
雍亲王乃是皇帝的七叔。他与先周帝一母同胞,极受他器重,几十年来一直是朝中最尊贵的王爷。他先入伍为将,在行伍中步步高升后回京当了千军长,后来任兵戎司太卿。五年前先帝驾崩,他为免功高震主,便萌生退意,卸了一切实职,在府上提前养起了老。
世人多认为他生性洒脱,淡泊名利,灵而脱俗。据说有一次先帝寿宴上,他忽然消失,大家遍寻不见。过了许久他才醉醺醺地,晃晃悠悠地出现。先帝问其行踪,他说,方才在花间睡着了,隐约梦见花仙托我为皇上祝寿。仙子说近来四海昌平,花草感人气而旺盛,是而她也晋升了,故特来感皇上天恩。为表报答之意,今年愿给皇宫所有的花多批一月花期。那年宫中的花果然开得极好,一时传为佳话。
这一类轶事赋予他世外高人之风。民间和朝堂,大家都对他颇有好感。但玉河因为从小见多了真正的世外高人,故对此有不同看法。查阅他的生平记载就会发现,此人几乎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他看似不拘小节,却八面莹澈,最善收买人心。
先帝较为严肃,教子很严,皇帝难免惧怕他,但这个皇叔就不同了。他亲切有趣,从小带他玩大,皇帝待他比父亲还亲。按理说,先帝逝世后,这个嫌他是不必避的,连皇帝也多番请求他留任,但他都坚定地拒绝。虽然没了实权,皇帝却对他多一分感念。这便是他的谨慎妥帖之处。
然而,他真的完全退出了朝堂吗?他是否还通过李沅留意着兵戎司的动向?此次玉河一落人把柄,他就马上抓住弹劾,会不会也是为了卖手下一个人情呢?
见玉河看他,雍亲王和善一笑。完全看不出曾在奏章里如何痛骂她。
玉河也报以微笑,主动上前问好:“久仰王爷大名。”
“公主怎么如此客气?”雍亲王道,“说起来你还是我的外甥女,如不嫌弃,叫声舅舅便是了!”
玉河不接茬,只敬他一杯:“我初到此地,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要请王爷多包涵。”
对面轻抿杯中酒:“公主何出此言?本王只不过是个闲散之人,谈不上什么包涵。公主若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
“那敢情好。”玉河大方在他身旁落下,静静等他将酒饮干。
雍亲王怔了片刻,照做了,随即笑道:“公主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倒也没有什么,”玉河把玩着手上的宝石指环,“只是前段日子本公主遭到刺杀,不知王爷是否知道此事。”
“祭典司和都判司机密部都在全力调查了,我也略有耳闻,似乎是一场误会。”
“哦?”
“那日刺客的目标并不是公主,而是同你在一起的老妪,”雍亲王宽慰她道,“其实我们周国人对公主的爱戴有目共睹,谁又会对你下手?我看公主也要放宽心,不必自扰。大约只是私人恩怨,碰巧让你撞上罢了。”
“或许吧。也可能是有人要给本公主一个下马威呢。抑或是,想故意激怒我,让我做出不当之举,好赶我回燕墟。”
“公主太多心了!”他摇摇头,“用一个无足轻重的民女的死试图激怒公主……谁会做出这种事?”
“是啊,”玉河叹口气,“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