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士及第后,他们都未忘记当日的壮志。一个任职御史台,着力肃清官场,一个则入都判司,试图近则重振律法之威,远而重修法制。可惜萧渉步步高升,除掉了不少贪官污吏,李修却长久停在推官之位上,终日与繁琐案件作伴。直到刘文案发他才总算伸展一回手脚,与萧渉联手痛快地大杀四方。当时两人扬眉吐气,好不兴奋。可会审毕后萧渉再次高升,他却又重回衙门,修法革新依旧遥遥无期。
李修不是没有颓丧失望的时分,但他想起萧渉来,便觉得一切也没有那样差。
去贺家庄的路,他走得很慢。
直到日头西斜,李修才到了县衙。萧渉已经在等着,当日的仵作却不在。
他“前两日”收到亲戚来信,远在异乡的母亲病笃,已然连夜还乡侍疾去了。
李修只觉得如坠冰窟。
至此,他可以确定萧渉与此案脱不了干系。即便他不是凶手也算得上是共谋。无论真相如何,他以权谋私的嫌疑已经落定。如今他要做的便是暂不打草惊蛇,先瞒过他,以图得到确切证据,才能发难。
毕竟是已在官场历练三年的人。他不动声色,陪他做完了这场戏,没有显露出半分异样。
两人坐在县衙后院。他假意道:“既是如此,如今只有开棺验尸一条路。贺英尸首虽腐败严重,但从骸骨断裂之态还可看出一二。当日的仵作缺席其实也没什么,明日我从京城请新的来也是一样。”
萧渉无比真诚地松口气:“那便最好。”
这次便不再是试他了,而是引君入瓮。只要他对尸首动手脚,他便可抓着这个把柄往下深查。
李修手脚冰凉,面上仍是笑着:“此次实在辛苦你。”
“无需客气。”
两人一同起身向出走。
眼见着已经到了月门,要进前院,李修却身形一顿。
似乎胸中有弦崩断,他忽抓住萧渉的衣襟将其拽回,手背因用力过度而青筋暴起。
所有的伪装与谋算皆功亏一篑。
他咬牙切齿地问:“萧渉,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