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大家各自撤离后,他们便被看押在云华殿近旁的几个大院中,每人皆单独占据一间屋子,以防串供。当下,众人经过面目全非的云华殿前,到了最大的院子之内。桌椅笔墨都已经准备好,大家陆续落座,禹吝道:“先传个管事的来。”
侍卫依言打开一扇门,将里头的人唤出。来人是个年纪四五十岁的女子。她衣裳脏污,发间落的灰亦仍在,一团憔悴的人,神情却难得镇定。此刻,她朝院中之人一一行过礼,正要开口自陈,英山君却首先带着不忍道:“叙严姑姑。”
与先皇后相熟的人中,没有不认得叙严的。孝章未出阁时她已是洛家的管事嬷嬷,及至她与先燕帝成亲,她跟随入宫,辅佐她至今。说是辅佐,其实近于管辖。先皇后性子暴躁,心狠手辣,据说数次险些犯下大错,皆被叙严阻止,这才得以稳坐后位。待到她退位迁居,叙严自然成为此地的大嬷嬷,统领元泰宫内务。
禹吝打量着她:“叙严,你将事发当日的情景报于本官。初七那日有何事发生,夜间长公主何时抵达,做了些什么,当夜谁当值,火如何燃起,一一道来,不得有误。”
“是,大人。初七那日清晨,有一带刀女侍卫求见,说是要拜会皇后娘娘,并呈上一封帖子。当值的褚良褚侍卫来禀告。那时奴婢正在云华殿,娘娘看完后,要他传话回去应允。而后,娘娘交待奴婢,今夜四更长公主要来拜会,叫我下去安排。
“这么说,是长公主请求觐见?”
“是的,那帖乃公主殿下亲手所书,还盖着她的雀印。”
禹吝冷冷道:“公主可要修改供词?”
“不改,”玉河毫不惊讶,只如实道,“当夜先皇后与本宫相谈时,似乎也隐约流露出是本宫有事相求,主动拜会之意。”
早在离开元泰宫那夜玉河便已经反应过来。两人的对谈之所以如此迅速地陷入僵局,是因为她们都以为自己是开价的那一方。正因如此,她带来了那张易于伪造,且已然成为空白,不能证明任何事的密信——目前的证物当中,只有这一个必定出自真凶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