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近微只觉得石破天惊。
她是一刹那间明白单暮舟在说什么,毫无防备,滚滚洪流席卷而下。
“我们刚在苏州见过,诚品书店,还有艺圃。所以,我刚才没和你说好多年不见。”单暮舟微微含笑,他坐在那儿,人像某种盘根错节的巨树,力量感骇人,却是重剑无锋。
张近微的脸一下滚烫,她那点道行,在单暮舟这种阅历的中年男人面前,可以忽略不计。
她如坐针毡,哑口无言的模样,无措至极。
“单叔叔,我……很抱歉,我偷偷跟了你们一段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张近微觉得自己解释得很糟糕,她简直无地自容。
“没关系。”单暮舟及时安抚了她的情绪,眼波平静。
张近微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她有点慌:“那天,我是想给单知非买本书,我答应他会送他本书,没想到,会遇到您和董小姐。”
她非常抱歉地看着他,“原来,你早都看到我了,我真的太……太不光彩了。”
张近微手指交错,她不安地垂下眼帘。
“没关系,我跟你说起这件事,不是为了指责你,我想,你没有告诉任何人。”单暮舟是非常懂礼数的人,在店里,始终用一种很平静低沉的声音在和她说话。
张近微突然觉得压抑,她点点头:“没有,包括单知非。单叔叔,我不喜欢背后议论人长短,况且,我看到的,不过像是老朋友聚会,当然,我也联想了一些,但我想,事情应该不是那样的。”
单暮舟再看她的目光,就真的像看女儿了,真是小孩子,一点心思都不藏的。
“我要是说,真的有点什么呢?”他品了品送上来的红茶,眉头轻蹙,很快舒展,显然是不对他挑剔的口味。
张近微彻底愣住,她掌心微微颤动了下。
“我跟董时雨,”他说出对方名字时,停顿了几秒,“认识很多年了,这中间的事情,我同样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很多年前,单暮舟的父亲是当地第一批开公司的那伙人,那个年代,野蛮生长,单暮舟因为家庭关系而过得张扬恣肆,人新潮又先锋,他追最漂亮的姑娘,开最贵的车,载着一车人肆无忌惮地从城市里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