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号码前长长前缀,007495,往遥远的莫斯科北境。
电话接通时,渐弱的闪电最后一次把周遭照亮。
聂声驰声音冷冷,问:“说吧,找我这么多回,到底什么事?”
跨年夜之前下了好大一场雪,燕都好些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许久不见打雪仗的孩子们,如今终于能再看见他们穿成一个个小球一样,在雪地上打滚奔跑。
聂声驰来明成华府楼下接誉臻时,就坐在车里看窗外雪地上的孩子玩耍。
积雪薄薄一层,过了夜有些成了冰,说是雪仗,不如说是冰仗。
聂声驰还记得小时候跟杜雁峰他们打冰仗,雪里头掺了沙子石子,他还使坏砸破了靳信鸿的脑袋。
孩童嬉闹,红绿蓝的衣裳在白色雪地上四处冲撞。
像是在动的颜料盘。
彩之后突然出现了一点素。
素白画布上的一点黑,由远及近。
誉臻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室里头。
几天没见,她似乎变了许多。
素面淡扫妆,从内透出来的水润和粉亮。鼻头在冷风中冻得有些红了,却显出娇俏来,将寡淡冷清削减,添上点可亲近的可爱。下巴似乎也圆了两分,让人看着想去捏一把。
她这几天过得很好。聂声驰如是想。
没有他的恶意折腾,也不需要再去算计他人,更不需要去迎奉谢家。
她过得滋润,像是最娇艳的花开在最润丽的春雨里。
美丽得耀眼,也美丽得冷漠。
聂声驰讥笑一声:“穿得很漂亮。”
誉臻平平淡淡看他一眼,嘴角竟然漾起浅浅弧度:“谢谢。”
那声音与笑容一样柔和,刹那间叫聂声驰想起曾经的誉臻。
那个驯服的,温柔的,将内心与脆弱都尽数向他袒露的誉臻。
曾经聂声驰不知道背后真相,只觉得是没了背上尖锐利刺的刺猬,柔软肚皮显得弥足珍贵。
如今,忘记真相自然做不到,再乖巧可人的歌声也好,听一刻,就会记住一刻,这是金丝雀的违心歌唱。
越是悦耳动人,就越是假意违心。
她不会跟他提分手,背后不是不想,而是不应该。
他说要她陪他出去应酬,她就点头,不问那里有谁,她会否喜欢,又会否喜欢她。更不问要去哪里,会做什么,几点能回家。
从前她不问,他觉得那是他们最亲昵无间的时刻。
如今想起来,只觉得,那不过是他们最似恋人的时刻。
他曾把她的沉默乖巧当作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