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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婆子骂骂咧咧:“当年不肯上门,如今倒有脸来了,要我说,小姐的这个三叔当真不是个东西,我看他那双眼,就知道他憋着坏呢!”

钱婆子扒拉着手里的白菜,叹道:“小姐也是存着气呢,然而终归是长辈亲戚,同老爷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小姐恐怕也拉不下多长时间的脸面,便要迎这位三老爷进门了。”

人都道骨肉亲情不可轻易斩断,虞广年是槐娘父亲的亲弟弟,算来也是正经的长辈,若没有当年那遭事,或许槐娘还真得拿虞广年当亲爹一样供着呢。

虞家门外,有一穿着体面的男子,蓄着不长不短的胡子,容长的脸,一双三角眼倒吊,手里捏了串佛珠,怒目看着挡在门口的家丁,道:“你敢拦我?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家丁赔笑:“三老爷,我们家小姐不在,您请回吧。”

虞广年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听家丁称呼他为“三老爷”便暗暗挺起腰板,喝道:“既然知道我是你家三老爷,还敢挡着门?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家侄女儿不在便不在,左右我到里头去等她便是,槐娘这个丫头也是越来越放肆了,连下人都不会管教,这是对待长辈的态度?”

说着便要往里头闯。

别看虞广年人长得瘦弱,可早年到处跑商铺攒得一把子好力气,那看门的家丁也不敢下死力气去拦他,到底是主家的亲戚,且还是叔伯一类的长辈,若是磕着碰着的,少不了胡乱安一通罪名上来。

槐娘老远就听见门口的声音,旋即将筷子一撂,架在筷架上,“腾”得一下站起来的,倒把柳素吓了一跳。

“槐娘你这是怎么了?”方才还有说有笑的,怎么这么一会子槐娘的脸便拉了下来,可是自己说了什么不当的话吗?

槐娘蹙着眉,瞧着样子似乎有些心烦意乱:“我去看看,没完没了的闹。”

然而还没等走到门口,小厮连同上门的虞广年一同闯进了厅堂里,虞广年将佛珠往手腕上一套,脸拉得老长:“槐娘啊,三叔还以为你当真出门办事去了,没想到你是刻意躲着我哇,难怪他一直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槐娘冷冷道:“三叔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么?”开门见山,自分了家之后,虞广年便只在槐娘小时候带着家里人来过一两趟沧夷,是以槐娘与这位三叔并无什么亲厚的感情。

虞光年似乎也察觉到槐娘的态度冷淡,便又缓和下脸色道:“槐娘啊,你父亲去了,老家那边就只剩下三叔和二叔,当年之事我和你二叔确实也是做得不当,三叔这是来向你赔礼道歉来的,望你大人有大量,能够宽恕我们。”

他先是表明来意,而后又哭起了惨:“当年不是我不想来哇,丰阳老家遭了水患,你也是晓得的,你堂弟高烧不退,你婶婶身体又不爽利,三叔得照顾一家老小,况且三叔家里哪比得上你们家里,你爷爷当年临终前把钱都给了你爹,还把我们赶回丰阳老家去,说是回去继承祖宅,实际可不就是个看祠堂的么。”

说起这虞家上一辈的旧事,那也是一本算不清的烂账。

父亲接手过祖父手里的生意时,虞家已经败得快差不多了,祖父临终前撑着最后一口气便是要将家产划分明白,免得兄弟三人往后闹得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