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莺让车夫放慢速度,慢慢找店,两人这才听见马车后窸窸窣窣的马蹄声。
柳惜音掀开帘子往后看了一眼,瞬间心跳加速了许多。即使隔着如墨的夜色,她也一眼认出了叶昭那洒满迢迢星光的身影,正在不远处保持着距离,不疾不徐跟着马车。
看来便是追上了却并不见她。
柳惜音回到车中,缓缓按下心跳。
“小姐,怎么了,外面有人吗?”
“没有没有,继续走吧。”
寻了一家简陋的驿店,柳惜音目不斜视的走进去,替自己和红莺开了一间大房,给车夫也开了一间。也没有等一直追着的某人,就直接进房休息了。
直到快要入睡,门外忽然多了个身影,晃来晃去的,不是很安分,却并没有敲门要进来的意思。
一向坚决果断的叶昭,也只有在柳惜音的问题上才会显得如此优柔寡断。
“你不用送了,我会了无牵挂地走,不会再缠着你。”
“惜音,送你到雍关城,我才放心。”
“不必了,我知道你为什么娶我,没有怪你。”
怪只怪自己泥足深陷,不能看清。
窗外人影叹了口气,干脆坐了下去背靠着门,依旧是没有离开。
“红莺,你去看看还有没有房,有的话就开一间,请将军休息。”
惜音给红莺小声嘱咐着,看到红莺出去了,等着红莺按照她所说劝动了叶昭,直到叶昭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放下心来休息。
叶昭也是循着官道,看着车轨
,好不容易扒着窗子认错了两辆马车,才终于在天黑之前发现了柳惜音的车。奈何一路赶急,人马俱疲,看到惜音安全了,这夜她一沾床就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睡到天光起来,一问店小二,没成想柳惜音故意早她几个时辰先走了,就是不让她送,倔强得不输男儿分毫。
叶昭觉得自己不能被柳惜音比下去。
这回一路追到了柳府上,柳惜音人早已进门,叶昭后脚就要跨进去,哪知道柳府的看门小厮不认得叶昭,愣是给她又稍等又通报的拖了半天才开门。
门一打开,叶昭狠狠抓着小厮衣襟甩晕了他,让他好好记着自己活阎王的样子,免得自己的拳头也不认识人。良久才听见里屋传来惜音幽幽的哭声,绕梁不息,如怨如诉。
“好了好了,惜音不哭了,叔母知道你在京城那边受累了,知道回来就好。”
“哼!叶昭那个混账东西,翅膀硬了竟然敢欺辱你,我再饶她我就不叫柳天拓!”
柳惜音正抱着叔母哭得伤心欲绝,而柳天拓正在一旁面色铁青,气得快把袖子甩断了。
叶昭顶着一屋子对她的怨气,就这么讪讪出现在屋角,尴尬地喊了一声叔父叔母惜音好,然后乖乖背手弓腰站得远远的。
“哟,这不是叶昭叶大将军吗?京城公务繁重,怎么有空来鄙人寒舍赏光了?”
柳天拓斜眼看着叶昭,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舅舅见外了,我送惜音回来,也该拜见下二老。”
“惜音,你先下去洗洗风尘换身衣服,别哭了啊,叔母心疼。”
一向温柔有加的柳夫人也白了叶昭一眼,亲自唤仆人送惜音回屋让她洗去一路风尘。
叶昭看着两位债主正襟坐在堂中,预感到一阵暴风雨马上就要临头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