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近距离地打量着约翰,高眉深目,帅气逼人。气人的是,竟然还比自己高那么一点点。想着自己平时也算是出类拔萃,可这老外实在太高,心里顿时不爽,抽回手闷声坐下。
约翰见小凡态度一百八十度急转弯,困惑不解,肖泉小声说:‘hehateseveryonewhoistallerthanhim.’
“我知道你说的什么!”小凡满不在乎的扬起下巴看姐夫,眼角余光瞥见明月正出来,便立马笑着起身去接她手里的盘子。
肖泉又给大家介绍了一番。
徐家妈妈在灶前解下围裙,擦干手,掀开门帘。步履轻缓地走向几个孩子,她束好的发中,已有了些灰白。
约翰忙打开自己的背包,拿出一块丝帕递给徐家妈妈说:“阿姨,这是我在杭州西湖买的,送给您。”
“谢谢!”徐家妈妈笑着接过来,又由衷道:“约翰,你中文说得真好。”
约翰谦虚地摆摆手。风吹开帕子的一角,一把桃木梳露了出来,徐家妈妈起身说:“你们先吃,我把约翰送的礼物放回屋里再来。”
“我去!”小凡拿过妈妈手里的东西,飞快跑进屋,一分钟不到,就重回桌边。回来时见小乐拿着一个魔方,七转八拐地没法复原,他将魔方递给约翰,魔方在约翰手里像长了机关似的,一分钟不到,全部神奇归位。
除了肖泉和坐在树梢上的安安之外,其它人都目瞪口呆。
安安依着树干,心满意足地看着他们。山里蠕动的小蛇感受到她的存在,偷偷躲了起来。
夕阳沉入山头,窗外的壁灯亮起。晚风带着白日的余温,掠过阵阵松涛,轻轻托起廊檐下细软的纱。
约翰回味着刚才的丝瓜肉沫汤,说:“肖,我答应你!”
肖泉愣了一下,他仿佛还没明白过来。可却不知所以地感到高兴。
“其实,我在杭州时,梦到过安安。她邀请我来,她说你们这里很美。一开始,我没在意,可后来连续三天,都做了同样的梦,梦里她邀请我过来。我想,来就来吧!反正我也没有目的地。”约翰说着,朝周围又望了望,他总那么直率,直率中又带着点绅士气度。
二人齐齐望向夜空,夜空里三三两两的星星,和月
下风里的灯,都无法解释,约翰的梦,是怎么回事。
一时之间,肖泉说不出话来。通过各种渠道招聘老师的结果都不理想,要么嫌既没有公办的编制又没市里培训机构的高课时费;要么就是觉得这乡下一所私立学校应该降低录用标准;要么就是想以此为跳板。整个七月到现在,只招到一个应届毕业生,姓谢,教数学。
如果说,在文学教授肖景顺的指导下,让本就具有文学底蕴且示范院校毕业的明月暂时担起语文教学工作,那所有科目里,就只差美术没合适人选。约翰的到来,解决了肖泉目前最大的难题。他以为是巧合,以为是幸运。但,约翰所说,让他觉得,她还陪着他,知他心事,解他烦忧。
他走到庭中,走到银杏树下,他抬头望挂在树梢的下弦月,一滴露水穿越枝叶间的缝隙,落在他的唇上。安安慌忙转移地方,衣裙随风拂过他的脸,他觉得今夜的风如丝绸一般柔滑……
第二天,村民们陆陆续续带着孩子来青山书院。原先因为学费而观望的人,此刻见有外国人在,纷纷议论起来,有人说:“去鹿鸣岗读的话,每期包车也要千把块,路上还有安全隐患。”
还有人补充道:“而且娃儿六点不到就起床,睡眠不足,影响长身体。”
“到这里读,虽然每期要两千块钱,但不是三点就放学。放太早了,屋里没大人在,娃儿们在家玩手机不写作业真地是让人头疼。”
“是啊,这里四五点放学不早不晚还蛮好的。”
“听说,校长是个大学教授,这还来了一个外国人,师资力量还蛮好。”
“对!我儿搞不懂的英语题目,陈木匠的孙女儿跟他一解释,他就想通了。但我儿读初中了,他们早点来就好了。”
……
一天下来,肖泉填了二十八名小学一年级的学生档案。青山书院,即将迎来第一批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