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他们糊涂,也实在是穷怕了,没见过金子,又知冯素素来郧国公府,大约就是张思远和她有成婚的可能,就算没可能,在生辰宴上闹个笑话,必没什么事。所以,他们便做了。
侥幸之心就这么变成了血淋淋的下场,四十重杖下去,疼得他二人死去活来。再一抬头,看李增拉着脸,吓得魂飞魄散。
就要连滚带爬地起来给他老人家磕头,却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涕泗横流地求着饶命,连声说再也不敢了。
李增打在宫里的时候便是个有体面的内侍,跟着纯安长公主多年,衣食住用也都是好的,初来郧国公府时他哪儿都去过,时隔日久,又赶上这大热天的,来粗使仆役的屋子里头,真是让他老人家受累了。
他依着张思远的意思,将话说与这二人听,然而想着这二人做下的蠢事,越说越气,一双老眼虽浑浊,但盯上去的目光却能把人烧着了,他真想再给他们一顿板子!
这二人知道了思夏的厉害,不敢放肆。平日只当这管家的娘子给的赏钱多,也确实是多,赏钱多,板子也多。所以,根本不敢隐瞒,一股脑儿地都说明白了。
李增得了信,之后杨璋便领着人出去了。
也是巧了,这肖崇家与冯素素家同在一坊,且离着不远。杨璋路过冯家时,堪堪见到赵医正从里头出来,且是冯时瑛和冯素素亲自送他出来。
他勒缰暂缓了进程,待赵医正打马离去后,才带人策马朝肖家的方向而去。
姓肖的家宅不大,两扇门是刚油的漆,倒有些小人乍富的样子。杨璋咂摸了一下,去了附近茶肆。
张思远整个人毫无精神,又不肯再睡去,便起身去了自雨亭。
亭子贮雨水,水顺亭檐有飞泻,形成一道雨帘,谓之自雨亭。人坐其中,在炎炎夏日之际,可感凉秋之舒爽。
刚出了静风轩,想起思夏晒得大红脸,便朝绀青道:“请娘子一道过来。”
以前在公主府,张思远课业繁重,纯安不好总带他去辋川避暑,生怕惹恼了国子监的先生。可他又是个怕热的,基本上夏日从国子监回来便扎进自雨亭里去,还要在里头写课业,纯安为此让人在亭子里设了书案。
搬来郧国公府,张思远还是头次去自雨亭。也是,这是搬来这里的第三个夏日,往年都去辋川,今年给思夏换了个厉害的先生,她又学着带劲,所以他只能来自雨亭下图凉快了。
思夏恹恹地走过来,脸不红了,却是白的。听到水声潺潺,见里头影影绰绰,看得出一坐一立。绕过雨帘,她抬眼看张思远吃着樱桃,登时又觉心口被千斤的石头压了个结实——他除了逗她就会享受了!